文娱评论

当村上春树遇见保尔·柯察金……

2020-02-21  本文已影响0人  纫秋文娱

2020年,2月21日,村上春树和保尔·柯察金穿越时空,进入了我脑海中的沙龙会所。

一个信仰个人主义,一个是集体主义的圣徒。

2000年,我买回人生第一本小说,在市区最有名的高中附近的书店。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2000年的时候,读书还是一件挺让人上心的事儿,去新华书店一看,很多人都默默无语,低头看书,有些畅读区都排不开人了。

当时我和堂兄住在一起,还记得我们利用睡前的一些时间,就着暖黄的灯泡发出的光亮,轻轻抚弄书页,既迫不及待,又舍不得快速翻阅完的画面。

也许是人生第一次阅读完整本小说的缘故,也许是当时集体主义在我心中烙印深刻的缘故,这本如今已经不招市场待见,只在初中生群体中被当作名著考试的作品,竟然也在后来我脑海的某个旮旯儿闪了几下。

有点温柔的晃眼。

2010年左右,我还是把它重新买了回来,之前的那本早就借而无踪,这次再翻阅,却发现没有太大的耐心去读了。

20年一晃而过,选择那么多,比奥斯特洛夫斯基会讲故事的作家一大把,假期的时间又那么宝贵,我读了几页就顺其自然地放下了。

再次阅读是因为教学生,因为学生要考这本名著。

我以为学生会因为考试而讨厌这本书,但我多虑了,学生分得很清,看小说是看小说,考试是考试,两回事。

但我依然没耐心读完。

有一天,在知乎上看到一篇评价这本名著的文章,研究性质的,才算从历史和现实的双重角度正视了这本被一度当作思想宣传的小说,它其实比单纯的宣传要丰富和复杂,并不是单纯的理论先行,并非只是政治的传声筒,和样板戏不是一回子事。

当年的我,又怎能读得出这么些个一二三呢?

上了大学至今这几年,逐渐开始认同村上春树的个人主义,也一度反思曾经集体至上的想法到底在今天还有无价值?

如今却渐渐发现,所谓的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终极是一致的,作为一个硬币的两面,它们指向的都是生与死的较量。

保尔在集体中获取能量,他无法容忍自己成为一个对集体没有价值的人,所以在困境面前多次想到过自杀,不如来一发子弹结束了爽快。他处理的是个人与集体,生与死的问题。

村上春树在现实中温和得多,在小说中却固执得多。现实中他就是一个平凡的邻家大叔,有无数烦恼,也有很多小确幸,比如收拾内衣,叠放得整整齐齐。而在小说中,他无数次追问孤独、存在、死亡这些哲学层面的问题。

在《挪威的森林》(1987)里,最有名的那句话就是有关生与死的: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他坦言一般不会去回头看自己曾经写的作品,写作是也是进入到潜意识层面去创作,跳到潜意识地井中,挖掘不止,费力耗时。

有人说,村上大叔啊,您怎么写了那么多年,还是在写同一个话题,这不是在重复自己吗?

我想村上会说,噢,是吗?这个写过了?我怎么不记得了?好,那麻烦您再看一遍喽。

然后卷起袖子继续挥臂不止。

原来,村上一直在挖他内心的那口井。

只是,后来,越挖越深,终于和读者内心的井连到了一起。

村上春树的挖井,始于个人,最终却意外地联结到了世界。甚至开始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用思想影响社会。例如采访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受害者,出版了《地下》;在耶路撒冷发表同情弱者的《高墙与鸡蛋》的演讲;例如公开指责日本政府治下的福岛核泄漏事件,反思被资本追捧的效率;公开自己父亲曾是侵华军人的身份……

而保尔,一开始就下到别人家的井里,开始挖,挖到一定程度,把自家的井也打通了。

保尔的挖井,始于集体,最终却打通了自己的筋脉。个人的价值在集体的荣光中得到完全的实现,虽然对个体来说意味着牺牲爱情和透支生命,不无一种不被人认可的残酷,但在那个特殊的革命年代,作为今人,也无权指责,况且保尔在后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左倾问题,虽然已经有些晚了。

世界也是如此奇妙,我个人在精神上经历了从保尔·柯察金到村上春树的洗礼,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每个人都有自利的一面,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每个人也有利他的一面,这也是必然存在的。

只是不同时候,我们选择将哪一面示人罢了。

2020年,是个多灾之年。迷信的人说鼠年不好运。

新冠肺炎的吹哨人李文亮,是当代为别人的挖井者,钟南山院士称赞其英雄,还有那么多虽有牵挂,负重前行的白衣医务人员,同样在为人挖井。

李文亮拯救地球而成为伟大的先行者,但我并不希望这样的天使每每折翼。

今天重新回顾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最文为人知的那段话,多年以来,这段话脱离了小说,被当成赤裸裸的宣传甚至鼓动,我想用这段话的完整版结束今天的文章,它告诉我们:

英雄尽可为,生命当可惜。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当他临终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应当分秒必争地生活。要知道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一种难以预料的疾病或一个充满悲剧意味的偶然,都会令生命猝然夭折。(牧野译)

对了,村上春树和保尔·柯察金还有一个共同点,两人都读过《资本论》,而村上春树,更是在初中就通读了《马恩全集》。

附:

我十五岁时相当奇特来着。在某种意义上属于极为普通的少年,爬山、下海游泳、和同学玩得很欢,但同时又是个异常喜好读书的少年。也是因为独生子的关系,一旦钻进房间就闭门不出。什么孤独呀沉默呀,根本不觉得难受。用零花钱买了好几本大月书店出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一头扎进去看个没完。《资本论》什么的当然难得不得了,不过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读起来,很大程度上也是可以懂的。行文也简洁明快,有一种相当吸引人的地方。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当然也差不多通读了——这样子,恐怕就不是个普通孩子。

反正经常看书。音乐也常听,被现代爵士乐迷住也是那个时候。倒是没有离家出走(笑)。我这个人身上,强烈的向内部分和物理性外向部分好像同时存在。这点现在也一样,人这东西是很难改变的。(村上春树)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