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故事优选C】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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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摄影
01
低头眯起好看的丹凤眼，迪雅不愿眼眶里的水分被觉察，这不仅仅是为自己的真心诚意不被接受而委屈。
再抬头，她祈求的声音里还有丝颤抖：“真就不再考虑一下下吗？没人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还有谁会比你更有竞争力？”
迪雅的对面，是坐在椅子里的秋涵。
两只手臂自然搭在书桌上，秋涵的目光看向窗外，人一动不动，似没有听到迪雅的话；须臾，她玉手合掌，随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头摇动了两下。
这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迪雅片刻不停留，起身就走；匆忙里，右手中指的水晶指甲被门把给挂裂了；十指可连着心，钻心的痛袭来，几滴泪滚落。
痛过之后是茫然。茫然地回了办公室，茫然地看着手指尖缠上的创可贴。
助理小丽出声提醒：“迪副主任，右手近几天不要沾水。”
“好的，谢谢！”
创可贴可以养护受伤的手指，可对一颗受伤的真心，又该怎么办呢？
迪雅用左手不太熟练地拢拢头发；2楼的高度，窗口正好能看到大树的树梢；这才入秋几日，枝头的叶子竟枯黄了。
“好机会，不主动去抓住，失去了，就没有了。”
02
不怪迪雅会这样，只因在她心目中，秋涵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就连她自己也是不能的。
她不愿眼睁睁看秋涵错失这次机会，被一步步地边缘化，而让投机的无能小人当道。
那样的结果，会让人寒心！
35岁的秋涵，有职场女性该具备的高素质。
她曾担任过基层业务部门领#导，从人事到后勤，再从营销到技改，都一一亲身干过。
别看她的身材娇小，可一旦投身工作，那单薄的身体里，仿佛就注入了无穷的能量。
高于一般人的智情商，对突发状况反应敏锐，且看得透彻；她低调，为人处事力求公正，追求无愧于心。
和她一起共事，不用担心会被抢功抢风头；她很乐于帮人，经常积极推荐青年人才；工作有失误，她先去承担责任。
初见秋涵时，有句话直接出现在迪雅脑中：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一直在凭能力打拼。
共事了几年后，秋涵就成了迪雅的奋斗目标。
可这一次，秋涵为什么要退缩呢？想不明白的迪雅又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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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腕上的浪琴表，时针已指向下班时间。
窗外的马路上，车流蔫蔫的呈缓行状态；想着一定要避开那个人，秋涵决定推迟十分钟下班。
“砰！”“砰！”像是提前约定好了，已安静下来的走廊里，接连响起关门的声音。
秋涵一怔，迈出去的脚步无法退回。“走吧，不至于会这么倒霉，偏就能遇上他吧？”
走廊里，东西双向的两人越走越近；秋涵明显感到不善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她连忙调整有些急促的呼吸。
“连总好，下班了，再见！”打招呼后，秋涵侧身走向楼梯口，她不想尴尬地与他同乘一部电梯。
“站住！躲我？”强硬又冰冷，语气不是怀疑，而是肯定的质问。
“没、没有。”
秋涵硬着头皮进了电梯，退后贴墙站立，麻木了所有的感知，这是让她倍感压抑的一趟电梯。
“再见，连总！”
“哼！今晚别做噩梦才好。”
04
这间是分公司的办公室，有柔软的米色沙发。
秋涵坐直了腰身，白皙的脸颊泛着红霞；有些颤抖地端起凉茶，猛灌了几口；放杯时，却发现白色杯口上有一抹鲜红。
她慌忙抽了一张纸巾，顾不上自己嘴边的水渍，先去擦杯上的口红。
“你面对的是单选题。跟他？还是选我？”声音仿佛是在耳边炸响，震得秋涵又是一抖，杯子险些滑落。
“大家都在一个单位，干嘛把关系搞得如此紧张？”秋涵小声地反问。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次若换是他人，或许我闭一只眼让他们玩’刀切豆腐两面光’那套；但你不行！怎么？不同他有往来，你竟这么难？”
男人说话间离开了办公桌，很快，185的身高对上了坐在沙发上的秋涵，形成了绝对的居高临下。
秋涵只得仰起头，忽闪几下大眼，讷讷：“我、我......”那句“不想选任何人”还没说出口，嘴就突然被冰冷给封住了。
“怎么可以这样？你欺负人！”秋涵不知道，梨花带雨的她，让已婚的男人更加心动不已。看着她慌张离去的背影，男人狠狠擦去唇上的鲜红，势在必得地握紧了拳头。
洗手间里，秋涵一遍遍地漱口：“他这是怎么了？好烦人。”
05
烦人的，是昨晚一夜的梦。
其实这也不是梦，是秋涵的真实经历，就发生在十几年前。
现在镜子里的女人，十几年里变化不大；皮肤依然粉白紧致，五官如雕塑深邃精致，水汪汪的媚眼流光溢彩。
打理好了长发，又撇见眼下的乌青，秋涵用指尖沾了遮瑕膏，轻轻在两团乌青上揉开捻匀。
想到昨天两人相遇的一幕，秋涵对自己说：“君子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该干嘛还去干，把那些过往打包送走！”
青年门卫是新招来的，见秋涵进了大门立马热情招呼：“秋处长早上好！”
秋涵礼貌地回应：“你好！”
刚拐进走廊，迎面急乎乎走来一人，秋涵赶紧地退后，这才堪堪避过身体的相撞。
也没等秋涵作任何反应，那人一声不吭抬脚就走了，这举动让秋涵纳闷了。
“他不是小吴吗？”这家伙，上个月还多次跑到办公室表忠心，恳切地请秋涵向新任领#导举荐他。
“马上就转舵了？哼，算了，毕竟没有落井下石不是？”这样想着，她无奈一笑，用力推开了门。
桌上和地面都落了一层灰尘，“今早没打扫？”回头看走廊对面的办公室，门关得紧紧的。
“也是怕被误会，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吗？”秋涵挽起了袖子，室内很快恢复了窗明几净。
接着还要工作。
开电脑，收件箱空空如也。难道每周的工作例会取消了？正在思索，桌上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秘书小韩：“秋处长，真不好意思，刚才下发的召开会议通知，没有和从前一样点到你；这是连总要求的，以后会议通知都这样，你自管参加好了......”
这算是一种边缘化的手段？这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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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绊绊磕磕的白天过去了，秋涵又迎来了多梦的夜。
朦朦胧胧，如坠云雾里。
“没啥了不起！大不了你就辞职，辞了就来找我。”这话听起来好耳熟；
想起来了，当年那件事后，就有其他公司来挖过秋涵。
那次，感觉是受了欺负的秋涵，毅然选择了另外一人----邵峰。
随后她就陪着邵峰深入了基层，在基层一线的摸爬滚打里，秋涵的能力提高得很快。
而邵峰，如有神助，竟然一路凯歌，高升成为公司的副总。
邵副总上任，点名带上了秋涵；如此，秋涵就比别人多了机会，她接触到了广泛的业务部门。
说也可笑，职场上的女助手、女秘书，不论多能干，哪怕都成了秘书长，也还会被人戏称是某某的小蜜，红颜知己什么的。
初遇到这种情况，感觉自己的人格受了侮辱，尊严接受不了，秋涵意欲一走了之。
“哪里能杜绝这种笑话？你只能做到：身正不怕影子斜。这点小事，连委屈都算不上，大家也是嘴上说说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邵副总坦率的一番话，让秋涵汗颜了。
后经几年磨砺，老练地游走在各路总裁身边的秋涵，对逢场作戏打情骂俏也司空见惯了。
她早就忘记了，当年那个欺负过她，要她做单选题的人----连吉。
07
秋涵忘了连吉，连吉却没忘记秋涵。
这一天刚上班，秋涵就被传到了总裁办。
“这是你们处的工作？你对自己的要求降低了？这样工作可不够看的！”连总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和手里的材料。
“我这就回去修改。”秋涵知道，今天这顿修理，她逃不了了。
“看看都是些什么数？一点逻辑没有，你就不动脑子也推敲一下吗？”说这些话，显然是没答应让秋涵马上离开。
秋涵不想过多解释：“许是套改公式落伍了，需要更新，我这就去询访业务上级。”
就算解释了，结果又能怎样？都不用想，秋涵就很清楚。
毕竟在她的业务里，从来没有马虎潦草，也没有放松要求降低标准，更不会掉链子。
明明无事可做，也没错可改，但秋涵下班后还是留下加班了；她重新排版了APP和书面材料，点击上报后，已是深夜。
独自开车回家，看着一盏盏消失的灯光，秋涵觉得寒冷，可明明才是秋季啊？
08
盖了厚棉被秋涵还是冷，哆哆嗦嗦冻得睡不沉；在迷迷糊糊里，秋涵似乎看见了邵峰。
是不久前的邵峰吧？
这人运势要来，也是无可阻挡的，并且会随水涨船又高。
邵峰副总出人意料地接班了公司老总；几年后，逢机#制大合并，年富力强的他又调任大区域主要负责人。
在熙熙攘攘的送行晚宴上，从不沾酒的秋涵把自己喝醉了；醉意惺忪里，她还努力保持清醒，好听清楚邵峰的话：
“秋涵，你最大的优势就是明智，知道该做什么，想要什么。这几年，还有谁比你跑得快？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最大的成功知道是什么？是没有丑闻......”
秋涵赶紧表态：“您放心，我不要求跟着，我能独立。谢谢栽培！”
秋涵在座位上睡了，在客人一个个离开后，空荡荡的厅里只剩下一团黑影。
“冷！好冷！”
09
那边的秋涵在梦里叫冷，那么这边呢？
故意为难和磋磨秋涵后，连吉、连总裁体会到了莫名的快感。这快感太过迅猛，搅得他一夜，也辗转在梦里。
灰头土脸的他，申请去总部深造，咬着后槽牙飞往了M国；他把不甘转化在学习里，下定决心：一定要用成功，让秋涵追悔莫及。
语言，环境，饮食等等，都不在他的考虑里；同行冷讽热嘲也好，暗下羁绊也罢，他不在乎；不论是拼背景，还是拼能力，他都拿得起放得下。
在M国的几年，他勤奋出了名；因表现太过出色，被推荐到总部机要；强化几年后，又被总部派到东大区域；就这样，他从零开始，一直到成为大区总裁助理。
“这是离婚书，签字后生效。”也在这期间，他与联姻的妻子离婚，彼此都得到解脱。
没有了家庭包袱后，他更加冷静沉稳，耐心布局和等待。
“邵峰总裁高升，请委派我去总公司，接替他的位置吧。”他说服了总部，击败另两位候选者，回到久违的国内总公司。
“蠢女人，要为当年带给我的耻辱，付出代价！”咆哮着，他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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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不断承受爆发的怒火，仅几个月，秋涵的遭遇像节气一样，进入了寒冷的冬季。
死寂般安静的办公室，也只有迪雅会借机过来坐坐。
没人去主动搭理秋涵，就连曾受过她恩惠的，都要极力否认，避之不及。
“要不你去找邵总？”真心替她不值，现在的迪雅多少有些明白了：占天时地利人和的秋涵，当初为什么要低调不争，其实是在躲避着连总。
露出久违的一丝笑，秋涵回答：“目前还不需要，这点压力我扛得住。”
秋涵嘴上说扛得住，但迪雅还是发现：秋涵脸色愈发苍白了，瘦弱的身体也越来越怕冷，时常听她咳嗽几声。
圣#诞夜，公司举办的年会结束时，秋涵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黑暗里，”120”急救车闪烁着红灯远去了；属下却发现，连总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神情也无可分辨。
11
总还会有公平存在的，时间就最公平。
冬去春来了，那间办公室的门还关着，迪雅也失去了秋涵的消息。
接着春夏又在交替，时间淡化了秋涵的印迹。
某天，迪雅又习惯地走过，却发现办公室的门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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