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葡萄

■文/从前慢

葡萄这东西，我家心心念念种了好多年，这三两年才见了果子。

我一直以为葡萄算是个富贵东西，因为村里没几家栽种，能种养的土地大都种了粮食作物。仅知道的种葡萄的人家，差不多也没有想着靠它变钱。

东西但凡少就尤其稀罕，你惦记来他惦记。尚不懂事时，经常去舅舅家，每过那个“三舅”家都忍不住看看那葡萄架，若是遇着挂果子，会有望“梅”止渴的效果。

印象里，“三舅”家院子挺大，早些年时都打了水泥地面，一对比让那株葡萄树尤其显眼来。虽然仅是一株，却“摊子”很大布满这不小的院子，夏天长开就成了天然的凉伞。

葡萄是个喜人的作物，长势总能勾住我的目光。三两周不见，你可能就不知它原来的样子，一枝枝、一叶叶争抢着阳光。我见着正是生长的时节，头天才吐出一小嘬嫩芽，第二天叶片完全展开，靠近径部呈深绿，向叶片四周渐渐鲜嫩。

但凡院里栽种葡萄的人家都是很讲究的，不是搞了围栏，就是弄了架子，自然也有顺着房子的，这倒是省事不多，若再有个楼梯给采摘省下了功夫，顺道成了点缀房子的一道景致来。

我爱那东西起初源于嘴馋，不知这事什么时候被父亲知道了，一天对我说周末没事去村南头战叔家地里挖葡萄树去。我忙人家不种了么？他说人家果园不弄了，那几株葡萄也不要了。我念想着周末的到来，倒想着时间过的快些来。

可忘了移栽葡萄这东西的叮咛，等挖回去父亲看到时才问:“怎么带了这么点土啊？”我说实在难挖，就只好怎么容易着怎么来，想着这东西许是没有那么金贵吧。

不过在院子里却挖了深坑去埋，心想让它与泥土接触的深些，可能那样会更好活。栽下去才真切知道这东西实在是金贵，来年春天只是见枝干泛青，整年却没长出几片大的叶子来，给人一种不活不旺的感觉来。

栽种这葡萄算没经验，就落得如此地步，翌年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家里琐事烦身，我又常年寄宿上学，这葡萄便没人好生经管，只成了院子里一处存在而已，无人正儿八经照看，三两年过去便彻底枯死。

多年过去了，我们毕业参加工作，父母也老了，家里自然没多少事来，不知哪天母亲又引来一株葡萄栽于水井旁。我休假探家看这东西，却想起曾经种养的事，不由得发笑起来，可我清楚再金贵的物种，只要用心打理定能繁茂生长。

又过了三年，水井旁的葡萄树果然结果了，虽然没有几串，却引得妍儿、皮儿整日觊觎开来。他们都长在幸福的年代，啥水果都吃过，不是很稀罕这些东西，但没见过它们生长的样子。每次到池边洗手时，他们还会指着绿绿的葡萄言说着他们的话，如同那些年的我们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种养葡萄的梦最终是在母亲手里实现了。尽管我不再那么嘴馋，但一吃起葡萄总会念起那些陈年旧事，好像尝到了那“捏熟”的葡萄果的酸甜来，尽管有时酸的吝牙，可那种滋味却如甘饴，让人久久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