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酸

灿敏下午路过单位食堂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在烙饼做肉夹馍，也许出于好奇，她竟然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食堂后厨，她看到巨大的方形案板的一端，一个女帮厨在切着菜。案板的另一端低头屈身擀面的是经常和她见面说话的何娴。她是这个食堂的主厨兼食堂管理员。灿敏进来以后，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快过春节了，你买好回家的机票了吗？”

灿敏笑了一下说：“不知道单位啥时候放假，还没有买呢。”

“要回去就要抓紧买票了，到时候不好买票哦。”

“这个我知道，有时间我也查看一下机票。”

何娴说着又转身把电饼铛打开，把里面的面饼翻了一个面，翻过面的饼子呈现出焦黄色，散发出一股面香味。她接着又快速地把盖子扣紧继续加热烘烤。

灿敏看到此时刚要离去，被何娴叫住了。她有点热情地说：“着什么急，再说一会话呗。”

何娴用搭在脖子里的毛巾擦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水，又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说道：“你过了春节还出来工作吗？”

灿敏没先到她会突如其来地问这样的问题，这是她从未思考过的事情，有点不知所措。她略微想了一下回答：“到时候看情况吧。”

何娴一听像注入了兴奋剂，提高了嗓门说：“不是我说你，都那么有钱了，还出来挣钱，钱哪有挣够的时候，我如果是你，我早就不上班了。”

灿敏没有想到何娴会连珠炮似的说出这样的话，使她觉得既尖酸又刻薄，这令她一时难以招架，她不想和人谈论钱多钱少，更不想攀比谁穷谁富。她只是浅笑了一下说：“出来工作和家里钱多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何娴依然不依不饶地说：“有钱就有保障了，待在家里享清福多好。”

“如果工作既可以实现财富自由，又使人充实，何乐而不为呢？我从来都不以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是一种享乐。”

“你真是有福不会享，只可惜我家里负担太重了，想享福也没有那条件。”

“我个人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能够有地方可以挣钱，这本身就是一种幸运，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何娴不再说什么，也许她觉得灿敏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此刻，灿敏和她一起把一个个饼子从电饼铛里面取出来，稍晾一下，往饼子里加满剁好的肉末、香菜和青椒，一个个摆放整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