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览云冈石窟谈佛教早期在中国的传播
2017年十一去看了久已心仪的云冈石窟。不自禁整理学习了一下佛教早期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
佛教于公元前五-六世纪创立于印度。大约在西汉末年,东汉初年的世纪之交传入中国。
据《后汉书》的记载:“世传明帝(28-75)梦见金人,长大,顶有光明,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长丈六尺而金黄色。帝于是遣使天竺问佛道法,遂于中国图画形象焉。”
佛教开始时是通过官方渠道传入中国的,所以佛教在传入初期,主要的传播范围是在上层社会,而且是作为方术被接受的。东汉楚王刘英(39-70),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信仰佛教的皇家贵族。《楚王英传》说刘英:“好游侠,交通宾客。晚节更喜黄老。还学为浮屠,斋戒祭祀”。不过刘英信佛,主要是为了祈求福佑。
上学时读诸葛亮的《出师表》里有这样的话:“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的那位“亲小人、远贤臣”因而招致后汉颓废的汉桓帝刘志(132-167),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信奉佛教的皇帝。《后汉书》记载:他于“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
佛教传入中国的初期,在整个汉代,佛教这一外来宗教,只是作为一种方术,在上层贵族间流播。在民间,政府不准中国人出家为僧。
但也有一个例外:严佛调。严佛调,临淮人,幼年就很聪颖。汉灵帝末年来到洛阳,从事佛经的翻译。其“剃除须发,着坏色衣”。虽然严佛调只是表面上剃光了头、披了袈裟,没有受过“具足戒”,但他毕竟是中国佛教史上第一位华籍僧人。
佛教经过汉代的初传,进入魏晋,有了很大的发展。
曹魏之世,创立了中国的剃度制度,从此以后,便有了华籍的僧尼。
魏晋之际,除了佛经的大量翻译,还有了对佛经的注疏。而注疏之学的出现和发展,也意味着佛教“汉化”的开始。
另外,这一时期,各地大量兴建佛教寺院,还出现了寺院经济。正是源于权利对宗教的扶持,才使得佛教在中国生根开花。
唐代诗人杜牧有一首很美的诗篇“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其实早在西晋的两京,有寺一百八十所,僧尼三千七百余人。东晋一百零四载,合寺一千七百六十八所,僧尼二万四千人。
佛教在中国早期的发展中,往往出现佛教典籍讹传、译理不尽的情况。于是就有为佛教誓志捐身者西行求法。佛教史上最有名的莫过于玄奘西行。
中国佛教史上第一位西行求法者是--朱士行。朱士行,颍川人,于公元260年从雍州(今陕西长安)出发,“西渡流沙”,到了于阗,取得正品梵书九十章,约六十万字,几经波折,终于派遣他的弟子辈把这部梵本的《般若》送还洛阳。而朱士行,“遂终于于阗,春秋八十”。
据佛教史料记载,朱士行也是中国佛教史上第一位“依法受戒”而成为合格的出家比丘的僧人。严佛调,虽为华籍僧人的第一人,他只是“剃发染衣,”但并未能“依法受戒”。朱士行,则是华籍“合格”僧人中的第一人。
两晋时期,随着经、律、论等大量佛教经典的翻译、注疏,佛学已不再仅仅作为方术而是作为一种宗教被推崇和传播。一些高僧大德的高质量的译经奠定了佛学传播的基础。《祐录.罗什传》中就记载晋代著名高僧鸠摩罗什一生译经“三十二部,三百余卷”。鸠摩罗什也位居中国佛教史上四大译师之首(鸠摩罗什、真谛、玄奘、不空)。
随着对佛教经典理解的深入,一些宗法不同学说的门派开始产生。在晋代,《般若经》的“一切皆空”的思想,在当世倍为推崇,产生了六家七宗。估计是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与魏晋玄学的思想相呼应。及至隋唐以降的天台、唯识、华严、禅宗,均是宗法佛教的不同经典而产生的佛教流派。
中国佛教发展史上曾经历了三次重大灭佛打击,可以称之为“三武法难”:北魏太武帝拓跋焘(424-452),北周武帝宇文邕(561-578),唐武宗李炎(在位时间,841-846)。
我刚刚游览的云冈石窟,就是在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大规模灭佛的大背景下创建的。
云冈石窟,与敦煌莫高窟、洛阳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并称中国四大石窟艺术宝库。创建人昙曜和尚痛感于北魏太武帝的灭佛,为不使经像法物荡然无存,遂发宏愿在山上凿窟雕佛。云冈石窟开凿于北魏文成帝和平初年(460),前后历时六十多年,后世的唐、辽金、元、明、清也多有修葺。北魏文成帝即是前一段时间热播的唐嫣主演的电视剧《锦绣未央》里的拓跋浚。
走进第一个石窟里甫一看到美轮美奂的佛石雕,即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撞击到,心变得很安静,又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禁不住要化为泪水流出来。那一刻觉得身上背负的东西都可以放下了,可以很轻松地与环境融为一体。
那时就在想,一些好的东西、好的景观,或许要等到自己有了相当的人生阅历、经历后再去感受会更好。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物就在那里,不变。变的,是我们自己。
年轻的时候,受的教育是唯物主义。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对历史、对未来、对自然,努力地多了一些敬畏之心,更信奉孔子说的:对我们还不能认知的,存而不论。
因此,入寺进观,常常怀有敬畏之心。在看到云冈石窟之前,我更多的是在寺庙了解佛陀。在山门、在大雄宝殿,金色的、修葺一新的庄严佛像,在我的感觉中,有威严、有权势。但很多时候,历经时光雕琢的历史沧桑,往往更能牵我的手,带我走入历史,更能将心灵沟通润物无声般地化入我的心底。就如这云冈石窟,那一个一个佛雕,不用说话,也不必言说,他那似乎未在凝视你的眼神,却无处不在的导引着我,让我可以感受到、触摸到藏在我心底那最柔弱、最美好的东西。
看着云冈石窟里一千多年前,单凭人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一个个栩栩如生、精美绝伦的石雕像。我想象着把自己变成昙曜和尚,变成那时的石匠。得怀着多么虔诚的心,才能完成这一泣血之作。在这承载了生命和心灵的石雕群里,神会着历史的印记,感受着宗教对灵魂的触摸,哪里还会被世俗的烦恼所羁縻?
游览云冈石窟谈佛教早期在中国的传播早上看到太太发在朋友圈的一张照片觉得很美。后来有同学告诉我这张照片已在不少群里转发。南朝刘宋武帝刘裕元嘉初年(420)译出了四十卷本的《大涅槃经》,“佛性”论思想也就随之传入中国。《大涅槃经》里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
什么是“佛性”?我在云冈石窟里的感受和我看到这张照片时的感受是一样的,都很美,美就是佛性。这与西方哲学里“美就是崇高”,其实是殊途同归。
太太发的照片里,男人、女人、孩子,眼里都是爱,是人之初的本性、本心。
在云冈石窟里看着佛慈祥的神态,其实即便是我没有文化,心一样会变得柔软,心底除了祥和不会有渣滓。
这个经历之后我就在想,当人背负太多的时候,不妨去看看美的、祥和的东西。这还真不是一种麻醉。其实看的人多了,社会也就会更和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