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喜欢你：6. 惊喜还是惊吓
第一次说喜欢你
一
从五年级开始，大部分孩子都要离开自己的小村子到乡里的学校上学。
许云峰是夏墨读五年级和六年级时的同班同学。
第一天入学，俩人之间就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
那天夏墨一进教室，看到好朋友王溪溪也在，便不由地坐在她旁边聊起天来。
聊到开心处，夏墨一挥手不小心碰掉了旁边一个铁质文具盒，咣当一声，铅笔橡皮尺子撒了一地，其中还有一支黑色钢笔。夏墨一惊，赶紧弯腰捡文具，接连说了三个对不起。抬头看到文具盒的主人是其他村的一个陌生男生，平头，大眼睛，双眼皮，嘴唇有点厚，个子小小瘦瘦的，后来得知他叫许云峰。
夏墨本以为他会大度地说没关系，可没想到，当他看到钢笔的笔尖被摔弯时，竟然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夏墨呆住了......
这时班主任林老师进了教室，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许云峰也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大概刚才教室太吵，林老师并没有发现异常，开始进行新生第一次班会......
晚上放学后，夏墨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让她给许云峰带五元钱，算是赔偿。
第二天，夏墨早早地来到学校，看到许云峰一个人在桌子上发愣，就把五元钱递给他。
“昨天对不起了，这是赔你的！”
“我不要，你拿走吧！”许云峰冷冷地说。
夏墨也不客气，收起钱坐到自己座位上，心想：“这回有零花钱买花生酥吃啦！”
在五年级孩子的世界里，男生和女生是不能一起玩的，平时也基本不说话，怕被人取笑。林老师深谙这一点，所以安排男生和女生做同桌，这样课堂纪律就有保障了。
课间，男生女生也是分开玩，男生们喜欢玩玻璃弹球，摔纸叠的“噼啊叽”，女生们喜欢跳皮筋，丢沙包，抓石子，玩蹦蹦球，或者坐在窗边高高的手巾花下面谈心，日子单纯而美好，仿佛时光是静止的，一切永远都不会改变。
大概因为个子小，许云峰坐在教室的第一排，还成了夏墨的前桌，俩人平时没什么交流，也都不想交流。
有一次班主任老师教大家唱歌《在希望的田野上》，教了几遍之后，林老师用期望的眼神望着学生们：“谁能来讲台上给大家唱一遍？”
大部分同学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抿嘴笑，生怕老师叫到，夏墨主动举起了手。
夏墨就是这样的姑娘，做什么事都很努力，甚至有些争强好胜，和同村发小在一起的时候也基本是夏墨说了算，简直就是小宇宙的中心。可大家都愿意迁就她，谁叫她年龄小，学习成绩好，还会画画呢。
夏墨在同学们的注视下走上讲台，开始唱起歌来，首次在新同学面前唱歌，不免有些紧张，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教室的后墙，不敢看同学们。
唱到“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突然忘词了，她紧张的扫了一眼第一桌的同学，发现离他最近的许云峰正眼睛亮亮温柔地望着她，小声说：“一片我家的麦子（那个）一片高粱啊！”
夏墨白了他一眼，但也多亏了许云峰的提醒，她顺利地唱完了。
二
升入五年级以来的第一个学期的期末成绩出来了，夏墨是全班第一名，没想到算上周围几个村庄的孩子，她的成绩还是最棒的。
真正令夏墨意外的是，第二名竟然是前桌许云峰，这时才得知他的妈妈也是小学教师，只不过在另外一所更远的学校任教。
夏墨打心底里不再小看许云峰，开始想了解许云峰。
也是那个时候，在和发小一起玩时，开始模模糊糊地知道女生会来例假，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原来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干涸的水沟底刨出来的或者是路边捡来的。
刘琳本来就比夏墨和王溪溪大两岁，她第一个来例假了。王溪溪的妈妈当年是知青，嫁给溪溪的爸爸后就没有返城，大概在教育女儿方面也比较开放一点。而夏墨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农民，对男女之事闭口不谈。
转眼到了第二学期末，麦收季节到了。
满地金黄的麦子等待收割，那时候还没有联合收割机，每家十来亩地的麦子都需要用镰刀一刀一刀的割下来，打成捆儿，再用毛驴车拉到打麦场，最后用石磙轧出麦粒，晾晒入库。
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夏小墨的父母也不例外，常常凌晨4点多就下地干活了。
一天早晨，夏墨觉得没胃口，饭也不想吃就去学校了。
上午9点多，林老师正在上课，夏墨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出虚汗，一阵阵恶心。
实在忍不住了，她站起来走到讲台边，强忍着恶心对林老师说了句：“老师，我想吐！”
说罢直奔教室外面院子一角的垃圾池。
林老师跟了出去，马上带她到校外诊所。
医生让夏墨躺在小床上，露出腹部，用手在不同的地方按压，按到右下腹时，夏墨疼得流出眼泪，脸色惨白。
医生确诊说：“赶紧回家去医院吧，急性阑尾炎！”
林老师托夏墨同村的一位没有课的老师把她带回家，并让她在家等着，去地里找她的父母。
夏墨不想躺着，就静静地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吐完也不头晕恶心了，比之前舒服多了。
不一会儿，妈妈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眼里噙着泪花，带着哭腔问：“小墨，肚子很疼吗？”
夏墨的妈妈也得过急性阑尾炎，在县医院做的手术，为了省钱，术后第二天，爸爸就用毛驴车把妈妈接回家休养。
妈妈深知得这病的痛苦，但看到夏墨如此淡定，就觉得不像急性阑尾炎。
她找来村里的老医生复诊，最后确定是慢性阑尾炎，输几天液就好了，小孩子也不会留病根。
后来的几日，夏墨的任务就是每天吃罢早饭，收拾一下床铺，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害怕老医生来扎针输液，又期盼老医生早点来，扎完针这一天都没什么可担心的事了。
有些躲不掉的事情还是早点发生的好。
三
离开学校的第三天傍晚，王溪溪来看夏墨，给她带了这两天的课堂笔记，还有一个口信。
“许云峰跟我说，他这个周末要来看你。”
“什么？真的吗？”夏墨有点小窃喜，因为他出色的学习成绩，对他还是有一丝好感的，自以为做个朋友也不错。
她期盼有同学来，因为一个人在家实在太闷了，又担心有人来，尤其是男同学，怕爸爸妈妈知道了说她不学好。在这样的忐忑中度过了那个周末，许云峰并没有来。
“耍我呢？”夏墨想，以后更不想理他了。
周一傍晚，王溪溪又来了，说：“许云峰让我来告诉你，他本想昨天来看你的，可是有几个男同学去找他玩，他也没好意思拒绝。”
“无所谓了，没来更好，省得爸妈唠叨。”夏墨心想，反正以后不想理他了。
夏墨终于可以去上学了，大病初愈的感觉就是爽，走在校园主路上，看着路边同学们新种的冬青苗，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校园，虽然地面是纯土地，但没有一丝纸屑，觉得心情舒畅，浑身都是力量。
走进教室，夏墨无意扫了一眼许云峰，许云峰马上低下了头。晚上放学铃声响起，夏墨正在收拾书包，许云峰转身将一张纸条“啪”地拍在夏墨的桌上，迅速跑掉了。
夏墨觉得莫名其妙，打开纸条一看，几个龙飞凤舞的钢笔字：“我对你是真心的！”
可能许云峰想给夏墨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成了惊吓。
夏墨突然觉得胃部灼热，一阵眩晕，吓得心脏咚咚跳到嗓子眼儿。联想到几天前王溪溪说：“许云峰跟别人比划，你爸爸的精子遇到你妈妈的卵子，就有了你……”
夏墨完全不懂这些，顿觉许云峰是个很可怕的人。
从此远远看到许云峰都躲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