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忆——童年雨
每次下雨天去学校接孩子放学,都能见到兴高采烈啪啪踩水坑儿的孩子和追在后面气急败坏咆哮的妈妈……每到这时,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我的童年,和我童年的下雨天!
儿时忆——童年雨村子南边有一片大草甸子,一到下小雨的天气,青蛙就像比着赛似的欢叫,鸭鹅也撒着欢似的洗澡。那时候农村孩子没有雨靴也没有小花伞,光着脚丫,只在头上顶一个化肥袋里层的塑料布,装备不行却也阻挡不住贪玩的心,常常顶着外面的毛毛雨就偷跑出去。我们在草甸子上捉青蛙,捉完再放放完再捉,如此“七擒七纵”乐此不疲。那青蛙种类颇多,什么“绿线子”“绿豆拐”“大花鞋”“梆当狗子”等等,它们体型有大有小,颜色多种多样,调皮的男孩子会剥了皮烤来吃,作为资深淘气包的我却还多少残存一丝丝女孩儿的善良和胆小,单纯是抓,不吃。有时还能在湿润的草皮上采到一种叫“地瓜皮”的墨绿色的木耳状的菌类,回来后母亲洗去草末用猪油把它和鸡蛋一炒,那味道很是鲜美!后来,草甸子被村里人开荒变成了农田,地瓜皮也绝种了。听说南方生态好的地方依然还有,也才知道它的学名叫做地皮菇,还挺贵。
儿时忆——童年雨下过雨后也一样高兴,门口大道上就可以玩泥了,大道车辙里的泥最好,被往来的牛马车千辗百压,有了胶性,又间杂些马粪里的草丝,可塑性极强。说起马粪现在的人可能觉着恶心,可马粪天然无毒,以前农村抹墙什么的都往里掺晒干的马粪。马粪还能做医药用,我有一个堂叔是早产儿,生下来浑身冰凉奄奄一息,我奶奶用炒热的干马粪把他包了一夜,救了他一条命,后来他有了一个绰号“马粪包”!车辙里泥巴是天然的玩具,不用花钱,无毒无害,我们最常玩的是摔泥炮,把干湿正好的泥,做成碗状,倒扣着往地下一摔,里面的空气扑出爆开泥碗,发出脆响。有仪式感的是摔之前会大声问周围的小伙伴一句:“大炮响不响?”小伙伴就会回答:“响”!当然响不响的全在技术:泥要软硬适中,炮要大小正好,碗儿要薄厚合适,最后还要看摔的姿势。有的人的泥炮摔在地上只在顶端出一个眼儿,声音却很大;有的往地下一摔,噗嗤一声,变成一坨牛粪状!两人比拼,摔的脆响的算赢,输的一方要用自己的泥,把对手的摔破的泥炮破洞补起来,如此反复,技术好的泥炮越来越大,技术差的会被赢的一无所有;有时我们女孩也喜欢捏泥人,男女老幼,鸡鸭猫狗,各有角色,也曾幻想着像奶奶讲的“瞎话儿”里女娲娘娘一样抟土为人,制造一个小人儿国;男孩们还爱团泥球,晒干之后就是弹弓上的弹子……
儿时忆——童年雨那时候车马慢几乎见不到汽车的踪影,在道上玩也不用担心被车碰到,下过了雨,村里大道上从东头到西头都是一伙一伙玩泥的孩子。孩子们脏成啥样母亲也不会发火的,晴天时家里活儿多,下雨天是难得的休息,爹妈才没那些闲功夫和你较劲。天一放晴,各家的妈妈就会把孩子大人的衣服鞋用盆端着到甸子上的水坑儿里去刷洗,洗过之后就往小树毛子上一搭,只需片刻便晒干了。
也有一种情况下雨是绝对不让我们出去的,那就是雷雨天。但雷雨天也有雷雨天的乐趣,虽然出不去,但倘若大人歇够了偶有兴致,或者是家里有上了年岁的爷爷奶奶的,雷雨天便成了听“瞎话儿”的天。什么黑龙江里有个秃尾巴老李啊,什么长白山上人参娃娃人参女啊,什么羆虎精啊,最最应景儿的是某年某处雷雨天电闪雷鸣劈死个蜘蛛精……常常大人讲的都困的前言不搭后语了,小孩子却瞪着两个黑琉琉儿似的眼睛央求着“再讲一个”……
儿时忆——童年雨一转眼三十几年过去了,草甸子变成了玉米地,村里的水泥路上汽车开的飞快,当年和我一同玩泥的孩子都已近不惑之年,我将家安在小城里,我有了一个喜欢下雨天踩水坑儿的孩子,我成了追在孩子身后咆哮着“走好道儿”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