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而去,为人一世;匆匆而去,体验完毕
是夜,10:45,起风了。风,不大,但足以落凋败花叶。经过,零落,飘零积蹉跎。
我迷茫行走于一条不常走的偏僻小径,一砖一石,凌乱花叶漫。“咔吱、咔吱……"一路行,一路声,枯花枯叶和哀鸣。不过代价是,使其肢体支离破碎。哀鸣入耳心发痒,“发芽、成长、成熟、脱落、枯萎、分解、消亡”从我茫茫脑海中一一浮现。
“它们的一生就这样了吗?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于它们自己,这样的一生又有何意义呢?”我低头寻思着。未几,我走出小径,便笑了笑:“不过是个无法思考的低等生物罢,与其较个啥劲儿?”挥挥手,摇摇头,抛掷脑后,继续脚步虚浮,迷茫地向漫漫前路前行。
老灯,置于路畔,一闪、一闪。见前方一人来,观其形,是女人。昏黄的光、掩映,她穿着红格衫,独自、前行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路上,在风中静静、静静又款款,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地彳亍(小步慢走)着,柔和、温暖,又惆怅。
我瞧着那凄美的景象,迷了双眸,一时魂飞神游,沉浸在如此意境中,不能自已。一激灵,一回魂,我恍然发现那是姑姑,顿生急智——躲进小楼,直上二楼,来到窗口,猫着腰观察她是否过去了。
我投出太息般的眼光——她静默地走近、走近又飘过,像梦一般的,像梦一般的清雅。她静默地远了、远了。(取经于雨巷诗人戴望舒)
我下了楼,眼光追随着她的身影,陷入遐想之中。
姑丈此人,是个矛盾综合体。何出此言?
于家庭,他担一方之任,一直是尽职尽责——早起买菜,认为自己责无旁贷,十几年风雨不休;当“家庭厨师”,厨艺精湛,为做饭殚精竭虑,考虑周全,照顾他人,大肚不愧为大厨。(潮汕话音,大肚与大厨相近)
常见的有:
粉丝带子。拌蒜泥,铺粉丝、葱花,撒酱油。蒜香粉丝滑,肉肥美,葱花酱油更入味。
爆炒花蛤。下葱丝、辣椒、生姜,放点金不换,注入浓浓香酱油。肉小却细腻,味香而微辣,直通中枢神经,愈品愈带劲。
梅菜扣肉。细挑上好五花肉,配葱白、姜片,加老抽,严选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腌梅菜。肉烂而透,咸中带甜,肥而不腻,梅菜清爽可口,香气萦绕舌尖、流转于心。
(老抽:是在生抽的基础上加入焦糖,经特殊工艺制成的浓色酱油,适合肉类增色作用)(生抽:是以大豆或黑豆、面粉为主要原料,人工接入种曲,经天然露晒,发酵而成的,颜色比较淡并且呈红褐色,是用来做一般的烹调用的,酱香味浓,故做一般的炒菜或者凉菜的时候用得比较多)
普宁豆干。以油炸之法,使其油滋滋,气腾腾。外皮,色金黄,柔韧而酥脆;内肉,雪白,柔软而细嫩。蘸上生蒜头、韭菜盐水配着吃,真是煞嘴(潮汕话,意思大概是可口,但意境不同)!清中有香、补而不燥,久存唇齿间、回味无穷、百吃不厌。普宁豆干乃所有羁旅之普宁人所魂牵梦萦、念念不忘之美食也。正如潮汕文人张华云有诗曰:“美食珍馐何处有,家乡风味最牵情。”
于孩子,他是一位无微不至,外暖内更暖的父亲——小雯姐(姑姑和姑丈收养的孩子)刚步入社会,在广州实习时,姑丈常常嘘寒问暖“待得下去吗,要是待不下去,就回来,不要路苦了自己”“钱够吗,不够,要开口,我给你打过去”“不要总是吃饭盒,偶尔好好祭一祭五脏庙”“女孩子一个人要小心”之类的话。
于后辈,他是一位和善、热心、讨孩子欢心的长者——聚会时,常与小孩坐在一桌,一个劲儿得夹吃的到孩子们的饭碗;平时,三言两语便将哭闹的小屁孩逗得笑逐颜开、捧腹大笑;犹记得当年我被他一手抱起,不厌其烦地逗弄我。所以,若不是事实昭然若揭,我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
于妻子,他有时是个苛刻,肚量小而冷漠的丈夫——因一点琐碎小事,他就与姑姑争个对错,仿佛不细细分出,就要不死不休。他对,便一直喋喋不休、咄咄逼人似狂风暴雨,烦死个人;他错,拒不承认,反而严厉指责。闹完后,干脆直接摆张大黑脸,不拿正眼看姑姑也不开口,连续几天,几星期,甚至几个月(曾经最长达到三个月),同大象般记仇。我也不明白他肚子大得滚圆如西瓜,肚量却小如西瓜籽;脸本就黑,还一直死黑着脸,也不学学川剧伶人的变脸法子。
妥妥是个双标者!
印度诗圣泰戈尔曾言:“难道非得把爱情从两个人欢愉的嬉闹中拽回来,让她尝尽苦涩的滋味,让她的眼里充满烦恼、苦涩的泪水吗?”
法国临床精神学者玛丽-弗朗斯•伊里戈扬在她所著书籍《冷暴力》中提到:“冷暴力”不同于暴力,它是一种“精神虐待”。
曾经的爱情,是一潭生机盎然的活水,连接着数条奔流不息的小河。疏远,不交流,导致它,甚至生活,成为了一潭死水,丧失了往日的活力,死气沉沉,压抑至极。
也许是缘分尽了,也许是本就没有缘分罢了。婚姻只是个形式,离不离无所谓了,彼此的身份早已形同虚设,仅存一条纽带绑着双方。
但姑姑仍旧待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心态平和安宁,笑脸常挂。我家和祖父母本来住六楼,因祖父母年纪大,腿脚不利索,爬楼梯极其不便,所以父母买下二楼让他们住。她每周来二楼看望他们3、4次,带些东西(无糖饼干、无糖麦片、无糖益力多,益生菌,油柑、青榔、蕉柑等),滴茶(潮汕话,意思大概是是喝茶,但意境不同),聊天,问问身体如何。
他们现在80出头,奶奶有糖尿病,导致肥胖,有眼疾、腿疾并发症。爷爷是条老烟枪,时有咳嗽。我出生那年他得了肠癌,是他单位(邮电局)体检出来的,发现得很早很及时,是早期,立马住院(普宁市华侨医院),幸好,手术很成功。可一零年出头又得了肝癌,仍是他单位体检出来的,也是早期,但奈何县终究还是县(县级市,由揭阳市——地级市代管),医疗技术差,没有医院敢接手,后经小叔熟人介绍认识了一位(也许是)肝胆外科的主任,并由这位妙手回春的“活扁鹊”做了微创手术,手术顺利成功。从此爷爷的腹部多了个十字形的疤,那时大概5、6岁的我对此的印象深入骨髓,以至于我现在仍旧记忆犹新。主任所就职的医院是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是不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对,没错,正是那个在“非典”“新冠”斗争中,为人民作出极大贡献的医院。在此,向由以钟南山院士为首的医护人员表示崇高的敬意!!!
几个月前,那时“新冠”还未爆发,我来到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医心治脑,站在这个其貌不扬的医院门口,母亲对我说了更多关于爷爷的事——知道了又得癌症的事,且更加危险时,周围的人无一不心急如焚,焦灼不已,而爷爷低下头,思考了片刻,豁达地说:“不用这样,我自己不怨天不怨地,为人一世,辛酸苦辣尝得最多,苦尽甘来的滋味最令我安慰。人终有一死嘛,我几个兄弟先我一步走完,我也可能要走到头了,这一遭,走完了,完完整整体验完了,就走下一遭。”
作为一名21世纪新时代少年,我信党信科学,是不信佛的,自然也不信所谓的轮回。六道:天、人、阿修罗;地狱、饿鬼、畜生。
除去六道中不切实际的,剩下人、畜生。人,畜生,是动物,由物质组成,待其机体消亡,意识丧失,便归于天地之中。所以,不存在通过修自己的心,做善事,成阿罗汉,甚至成佛,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但也不能一棒子打死,说,佛教,就是个骗人、不可取的教。相反,有可取之处在当今社会异常突出——佛教是个修身养性的教,给人信心,给人希望,给人欢喜。否定宿命论,认为人有命运,但不鼓励人,听天由命,而是希望人,开创命运,正如“我命由我不由天”。反对自杀。认为人身难得,众生在无量劫的轮回中,获得人身的机会如“盲龟值木”,极为难得。
就算人类再怎么标榜自己是万物之灵,也还是动物、生物,违不背自然法则,逃不脱现实规律,终究,还是要死的。
朱先生(朱自清)曾问:“我赤裸 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泰戈尔曾言:“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活着,长生不老,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直存在。
故,既然,我们每个人,生命的尽头,必然,是死亡,那,为什么不好好走一遭,完完整整体验这一生呢?匆匆而来,为人一世;匆匆而去,体验完毕。这便是我的想法。
我挣脱了束缚自己的枷锁,重新聚焦我的眼光——她到了崭新的小门,走尽这坎坷路,向缓缓前路,稳稳行去。我笑了笑,挥挥手,摇摇头,抛掷脑后。转了身,迈着坚定不移的脚步,明晰地向前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