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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清凉

2018-05-27  本文已影响0人  狄枫Leslie

身上的外套已经开始一件一件地脱掉了。已是仲春,马上就要入夏了。早已过了百花开放的季节,山上的油桐花早已一瓣一瓣地凋落。

儿时的初夏是个忙碌的季节,爷爷带着锄头去田野间耕作,奶奶在门前择着菜叶。我和小猫百无聊赖地坐在石阶上,看着门前的三棵松柏,那是生长在山崖上的三棵松柏。

老家的小屋也是建在山崖上的,听父亲说,小屋是爷爷一砖一瓦搭建的。青砖黛瓦,用黄土掺杂着稻草做成混凝土,木制的小窗上雕着花纹。小屋虽陋,但也是饶有一番风味。

每天都有人牵着黄牛从我家门前经过,黄牛缓缓地,踏着青色的泥土,渐渐地消失于山野,时光也缓缓地,拉着晨起的朝阳,渐渐地消失在山林散去的雾色中。

每日的清晨总是清凉的。清晨雾重,位于山坡上的小屋总是被浓雾所围绕着。一层层的雾让门前的青石板也变得冰凉,从山上接下来的泉水,更是凛冽的很。雾色虽重,但也望得见山下的小路,每日爷爷从这条小路到田野间去。田野位于山谷之中,从山谷流过的小溪成为了最好的水源。夏时,青翠欲滴的稻禾与两旁苍翠的山峦共呈一色,让翠绿的世界与湛蓝的天空有了明显的分界。更欢喜的是到了秋天,山上的树木大多是松柏一类的,而金黄的稻浪成了山间一条美丽的线,这条长长的水田从谷口一直纵向山林的深处。

旭日的红光渐使浓雾散去,山腰的雾气渐渐地向山顶汇集。水汽凝集在院子里的兰草上,薄荷上,野花上,或聚集而落,渗在土里,或散而挥发,流失在空定之中,最惹人的是花瓣上的露珠一点一点地向中心靠拢,沁在了花蕊中,嫩黄色的花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偶尔露水经过七星瓢虫,它便“扑哧”地一下飞走了,飞到了另一片花瓣上,悠悠地享受这晨起时的清凉。

日上竿头,已是晌午。午后,爷爷坐在门槛上,将裤腿挽着,点火,抽一支烟,细细地吐着烟丝,天空时不时有一只斑鸠飞过,夏虫在山野间聒噪。烟毕,爷爷收拾收拾东西便径直向小镇的茶楼走起。

我躺在凉席上,奶奶将清凉油膏涂抹在我的小腿上,手臂上,用那把很旧很旧的蒲扇轻轻地扇着,风徐徐地吹过我的身上,经过了清凉油膏涂抹的地方,让我感到很是清凉。

奶奶说:“正午时,小孩子不要到处乱跑,小心黑白无常来把你捉走。”哪有什么黑白无常,奶奶又骗人。可是,每次我都会乖乖地躺在床上,让奶奶的那把古老的蒲扇轻轻地摇,像撑着古老的船,划着古老的桨,哼唱着古老的歌,轻轻地摇曳在烟波无际的水面。

这古老的歌谣在乡野间传唱,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在长长的水田中,在牧童的声声笛里,在奶奶轻轻地哼唱伴我进入甜蜜的午梦中。

晚风轻拂着彩霞,落日悠然地依靠着南山。牧童也牵着黄牛悠悠地从我家门前走过,踏着青嫩的泥土,身后是一片红霞。

每日此时,爷爷从小镇上回来总会给我带一根冰棍。我急忙跑向爷爷,接过手里的冰棍。轻咬着冰棍,嘟着小嘴不断地哈气,好冷!好冷!冰棍在嘴里化成了小冰块,我将小冰块轻放在地面的小虫上,心里想着:什么“夏虫不可语冰”。

爷爷和奶奶坐在庭院里,笑嘻嘻的。看着落日下,一个小孩在捉小虫玩。玩累了,往地下一瘫,坐在柔软的土地上,静看着日落西山,手中拿着剩下的小木棍,含着嘴里的冰,享受着这落日下的一份清凉。

写到这里,我回忆起儿时的清凉,心中慨然。面对着我眼前的案牍,不禁想:何时才能如少时般,坐看云起,静听风过疏叶之声呢?每次到超市里,看见种类繁多的冰淇淋,但最追忆的却是:夕阳下,爷爷手中的一支老冰棍。

写累了,睡倒在书桌上。睁眼时,微风吹过窗外的老树,像一把古老的蒲扇轻轻地摇,老树生长着繁叶,是旧貌新颜,而蒲扇却已是风烛残年。是谁还在传唱着古老的歌谣呢?让我的心里不禁淌过一丝柔柔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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