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时光里

坐在公司的员工休息室,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三四个人,看到最多的是休息室一旁的绿色植物,葱郁的样子像是活在夏天,植物大多都是棕榈科,从水池里开出比芭蕉扇还大的叶子,在下午六七点时分的灯光下闪出绿油油的光,没有什么物体比它们更享受安静了.

透过绿色植物的落地窗,外面是公路,总有车辆行驶而过,闪着暖黄色抑或是红色的车灯,风一般穿过,没来得及看清消失在眼前.刚下过雪的地面上湿漉漉一片,汽车驶过时总会发出比以往更嘈杂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有了泥水的附着力之后加大了摩擦力的缘故.

天色越来越暗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变得极其宁静,我像是身处于一片开满了绿草的混沌之中,忘了三月中旬的冷暖,也忘了我自己.而总在一段忙碌后的闲暇之中,我才找到了我自己,似乎又重新活过来了,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满腔好奇,即使是在很久以前,遍体鳞伤的自己已然失去了对某些东西的渴望,当那些事情并不能让我真正地丧失掉我内心深处的自由.

我想,闲暇的时光才是属于自己的,那些忙碌的日子,只不过是暂时让我忘记了真正的我罢了,而真正的我,总是能在一个安静的咖啡桌前唤醒,一杯加糖加牛奶的咖啡也能轻易唤醒,一片绿色,抑或是一盏灯光,也能让我清醒过来.

醒过来后,面对的是一个人的世界,这便世界已经像水土流失一样流失掉了许多人,许多事物再生长,万物循环着从我斑驳的肩膀前经过.我始终没法将它们容纳进生命的某一寸地方,仿佛真正属于自己的还是自己,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连万物都是无法永久的.

那些白色的冰冷的屋顶的灯熄掉了,钢铁般的座椅还在原地,偶尔会受到摸黑的人的意外撞击,桌椅的惨叫声更迭着从屋子里发出,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我也不例外,撞到了桌子一角,已经不足为奇,人们正准备着从这里收拾东西回去,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也许是家,也许是街道,而我不一样,我将要去流亡,不知道是哪条街道,哪片不下雪的区域.

冷空气开始从脚底下传上来,最终吸入我的心肺里,那种感觉好似我在冬天吃了一个奶油味的冰淇淋,再喝了一杯加冰的红豆奶茶.我不惧怕寒冷,因为从始至终让我感觉寒冷的,不过就是时间的流逝,和不同的人的纠葛从有到无,从一个冬天走入不开花的春天,还下着雪.

享受一个人的安宁的时光,比跟一群人去食堂排队打饭舒服一些,于是我不可能心里住着一群人,我总是渴望一些安宁的日子循环出现在每一天的繁琐后,最后所有的不快乐我都抛之脑后.

不知道时间的我,像是一个不知道去处的路人一样,处在一个未知的秘密世界,有陌生人从身旁擦身而过,有我头也不抬,双耳也不听频率不同的脚步声.在我即将动身往回走的契机里,玻璃门外的车灯照向我,瞬间觉得,天已黑,我是时候回到路上去.

楼外的灯下也许还飘着晚雪,行人也都不打伞,而我焦急着从一片安宁的时光里走向一片温和的大风里,大风里兴许还飘着雪,兴许一个人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