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云
文/竹影飘摇
2018年1月14日 星期日 晴
所谓情怀,无非是忙里偷闲,苦中作乐。
如今日,午间去食堂吃饭回来,忽然被天上的云吸引,驻足凝望,若非同事急唤,差一点儿忘了时辰。
公司在郊外,近旁是苗圃和原野,不远处有山的浅影,严冬时节原野与山都沉寂,愈发觉得视野开阔,天空辽远。正午时天光最亮,天之蓝是最纯正的蓝,云之白是最圣洁的白。
心里有什么,眼里就会看见什么。苏东坡与佛印的故事不知虚实,更不敢妄谈禅性,但对这故事我确有自己的认同,不详说。世上有好多事不必都说出来,懂的人不用说就懂;说了,也不一定人人都懂,多半是本就说不明白。
淡云那几片云,像极了舞在母亲手中的棉絮。我说的棉絮,是纯天然的棉絮,如今的孩子很难一见。
黑色的毛茸茸的种子埋进土里,发芽、出土、展叶、伸枝、开花、结果,人工进行掐枝去蔓。静待月余,青色的果实变黑,果壳变硬,分几瓣开裂,从里面开出白色的花来,这一次的花才是真正的棉花,是果实的变形。花一经开放要及时采摘,否则遇强风飘走,几个月的辛苦流失,遇雨变黄,棉花不再是好棉花。从外壳里摘出的棉花还是棉团儿,经过机器的撕扯轧压,按一定尺寸规格打成卷,才成棉絮。我小时候,棉鞋、棉衣、棉被,所用的棉都是这样从地里长出的,有阳光的味道,有雨露的清香。
进城多年后一次与友人坐出租车,忘了因什么话题,司机师傅出了一条谜语:“世界上最温暖的花是什么?”我们没猜出,答案竟是棉花。想一想,正确啊!怎能忘了棉花的暖呢!
今日见那淡云,偏就想到了棉絮。窝在底部边缘稍先丰满的一团,是母亲刚刚从棉卷上撕下的,还没来得及拉伸;位于中间已拉长展宽的,已被母亲铺在被子的衬面上,将与其它棉絮融为一体;分布在周围零零散散的碎云,用来填补棉絮衔接的缝隙和不均匀,一经落下,所有棉絮便不分彼此。
云多轻盈啊!风动,它便动,却动得不急不缓,气定神闲,仿佛它已放弃了这身形,一颗心无挂碍,无桎梏,即使看它的人,神经也会松弛,思绪已随它飘了。风停,看不出它停,反倒像是风在追着它。
棉絮也轻啊!一件棉衣只用几两,冬日里穿出门,却可抵御万钧的寒冷。
云,想必是境随心转,它无思无累无欲求,周围便是碧蓝高远的天,宁静和谐得让人想落泪。
此刻,我只是心随境转,转身进入七尺空间,云的闲适与傲娇自会瞬间遁形。
还有那关于棉花的想象与回忆,是打开窗子时进来的一缕带着远古气息的风,窗子不宜常开,风便不能常来。而来了,便是这庸长日子里的一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