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手稿
此日无事,晨起写字。足不出户,直至午后,才写了16页稿纸。
习惯成自然,日久便天成。写字,是我当知靑期间,在红土村那些漫长而寂寞的夜里,为打发时光,在墨水瓶改作的柴油灯下,所养成的一种习惯。
我一直自个儿监督自己:好好写,认真写。
我常常想,写作的人总要有一点工匠精神,要以老舍先生为榜样,在写作上做到严肃、勤恳、诚笃,一笔不苟,一丝不苟。清清楚楚的手稿,可以当礼物送人。
与老舍先生同时代的作家、学者李长之先生曾说:
“老舍先生的原稿,都是楷书,每一个如果印出来,大概象他题匾的字差不多,不苟,就象他的创作和为人不苟一样。”
有一年,作家冰心过生日,老舍先生就曾挑选了自己一页最清楚的手稿,当生日礼物送给冰心。
冰心说,这是她所收到的生日礼物中,最珍贵的一分,她要好好珍惜,并请人裱了,挂在室内,以便常常观赏。
我每当心烦意乱之时,总会坐下来,默默地,不断地在纸上写字。写着写着,便会平静下来,继续做我寂寞的文章。
古人用毛笔写字,首先要磨墨。一边磨,一边想,进行思考,慢慢琢磨,好诗句,好文章,鸿篇巨制,就这样想了出来,写到了纸上。
磨墨的过程,就是磨砺耐心的过程。人磨墨,墨磨人,相辅相成。
人,在写作中,还有什么比一颗耐心更重要,更有成效呢?
没有耐心,根本无法应对日常那些繁琐的事情,更遑论将字写好了。
一个字那么多笔画,得一笔一划地写,将正确的字落在纸上,让人一眼看去就认识,总比胡乱写些鬼画符似的字,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人,只要勤奋,是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写很多字的。在文学史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我国现代小说家张恨水先生,一生创作小说可统计者有近百部,据其《写作生涯回忆》所述有3000万言。这是多么惊人的字数,而且都是他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在我的藏书中,有两卷(卷一、卷十四)从旧书摊淘回的线装本《聊斋志异》,即二十四卷抄本中的两卷。
该书的出版说明言:二十四卷抄本四百七十四篇,出自一人手笔,字体工整。通篇绳头小楷,令人叹为观止。
往昔的读书人,就有这种耐心,字又写得那么好,可以说,是严谨、认真、信心、勤奋、恒心、耐心造就了他们。
聊斋志异二十四卷抄本之一页。 老舍先生《四世同堂》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