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录:生哥传奇
开学自我介绍时,他说:‘大家好,我是王树声’。台下响起一片啧啧,将军的名字,魁梧的身材。
然而在他写完名字转过身后,班级这种溢满胸腔的崇拜感和敬佩感一下子崩塌了,因为他的字,谦虚来讲,确实不如我左手写的好看。
我高一有幸与声哥做过同桌,他人高马大,看我的眼神总是睥睨且不屑的。
“生”“声”同音,每次喊他的时候脑海中总跳出“生”字来。
在食堂吃饭的听到旁边的女生议论说生哥才有15岁,我连做三个深呼吸才没有把手里的筷子抖到地上
回去后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高?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为什么这么矮。
我说,因为我还能长高。
后来我才发现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这仅仅是他躲开我的发问,用他的问题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当我还在思考怎么回答他时,他就已经做完两道题了。
不幸的是生哥是理科天才,尤其擅长化学,免不了要向他请教问题。
在现实的压迫和对知识的渴求下,我也形成了我的战术——装傻,不理会他抛来的问题,直接进行二次发问,毕竟,在知识面前,脸皮和尊严是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生哥这道题怎么写?”生哥抬头定定的看着我,用跟傻子说话的语气说道:“眼镜度数是不是又涨了?老师写在黑板上你看不见?”我丝毫不为所动,依然追问,“可是我不懂”,虽然生哥坚持这是一眼看出来的题,最终还是屈服的同意给我讲一遍。
跟天才坐在一起久了就会多多少少受点熏陶,思考问题的方式变的简洁而直接,福尔摩斯侦破案件的秘诀之一就是,懂得忽略什么,重视什么,这一点同样适用于难度偏高的题。
终于,两个月后,在室友的连连低级问题炮轰下,我说:“这特码都是一眼看出来的”,然而,我没有迎来想象中的那种敬畏目光,就像我看生哥的那种,而是换来打在腰部的一拳和大腿的狠狠一掐,室友告诉我,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很快迎来了熟悉的月考,然而,我比生哥考的略高。
因为他是理科的巨人,文科的矮子,矮到能把腿种到地里,尤其是政治,这次考我们班倒数第一,有些学霸简答题得分已经高过他的总分。
可是我却很感激他,因为我是我们班的政治课代表,因为我这次考全班第二,恩,倒数的。
起因是开学课代表竞选,我踏上讲台表达了我对数学的种种热爱,甚至不耻的搬出我小学三年级参加市竞赛并获一等奖的陈年烂芝麻,最后还亮出我强大的家族背景——我们家老师多,碰巧都是教数学的。
可老师宣读班委名单时,我却成了政治课代表。
理由很简单,中考成绩,我政治离满分只差一分,数学却差十几分。
后来高三请来心理学老师做演讲,老师说道,倒数第一名不要自卑,因为无论别人怎样,倒二都会深深的感激你着你。
这真是一条真理。
作为天才,理应与我们这些凡人拉开差距。生哥的不同之点有三。
一,睡姿不像人类,且中午必睡,时间固定,逢睡必流口水。
他睡觉时把头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不用任何东西垫着,手有时搭在腿上,有时直直垂下,以一副上断头台的姿势,从开始睡维持到睡醒。远远看去,甚是瘆人。
二,从来不买资料书,不买草稿纸。
虽然高一并不是很紧张,但毕竟我们班名为“宏志班”,方圆几百里的精英都坐在这里,用老师的话说:“都是要考清华的苗子”。
我敢肯定我们班其他人至少有一套资料,我有一套很流行的王后雄的资料,以题难题怪出名,偶尔做做装个逼,但生哥没有。生哥什么都没有。
他的法宝是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
我们自习的时候他就翻那本字典,以至于我对人生产生了怀疑,一次趁他不在偷偷翻了,确实不是魔法书,就是一本普通字典。
三,生哥爱化学爱的深沉。
竞选化学课代表,却当了个生物课代。
不过生物和化学在一个办公室,有天他交作业时发现化学组柜子里放着一部分药品。正是中午四下没人,他就爆发了人性中最猥琐的一面,偷偷的取走一些药品。
硫酸铜晶体。
有毒,二价铜离子破坏人体蛋白质。
那个时候,还没有兴起谋害同学这种歪风邪气。
生哥回来嘚瑟的向我展示后,盯着漂亮的晶体看了一节课。他认真的样子让我羡慕,如此贫瘠的应试教育中,开出梦想的小花,不得不说是个小奇迹。
下课后,他郑重的告诉我,他要尝尝晶体的味道。
我最服的就是生哥这一点。
传言他喝过硫酸,盐酸,吃过各种晶体,只要他能碰到的药品,他都敢吃。
虽然传言是他自己说的,我还是信了。因为在晚自习,他确实把晶体吃了。
晚自习,老师不在。
透明的矿泉水瓶里装着蓝的很漂亮的液体,生哥将溶液举过头顶,认真而深情的盯着瓶子,全班的人都不写作业了,目光向他身上聚焦。
我抬头看那瓶液体,白炽灯亮的刺眼,低头环顾四周,大家的眼睛比白炽灯还亮,脸上跳动着急剧的不可言状的兴奋与惊异。
生哥喝了一口又一口,他喝一口大家哇一声。
他喝到高兴竟然转过头对我说:“金梓琳你要不要来点?”我脸上的肉一抽,礼貌而又坚决的拒绝了。
第二天生哥表示他除了拉肚子之后并没有什么不适,我深信不疑,毕竟化学大神不会自己吃化学药品吃死。
然后就是接近期末考试,日子快的飞起来。
后来就是高二和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