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识梁实秋先生的朋友圈
原觉得徐志摩比梁实秋年岁要小,殊不知实为相反。这种错觉,好比以前认为杜甫要比李白年长一样。皆是因为第一印象的粗略认识。
第一次知道并读徐志摩,就是那首《再别康桥》。诗文是那么美,浪漫。能见到的徐志摩的照片也是年轻的。
浅识梁实秋先生的朋友圈而初识梁实秋先生,已是2018年读他的散文,无不觉得是一位学识渊博饱经风雨通达生活的学者。
因这种感受,在主观上引发我上面说的错识。
这本梁实秋散文最后是忆旧篇。其中有说到故人徐志摩,老舍,冰心,沈从文,周作人。我想这些都是先生的知交好友。便觉得梁先生活在同类人一处,文人雅事,笔墨书香,既轻松又深刻,令我好生羡慕,心驰神往。再便是觉得,人生能有相好(四声)的朋友,实乃一大快事。并且常相往来,做家常交谈,衣食住行,兴趣爱好,既平平常常,又不失生活的意义和趣味。
说到沈从文:
“凡是沉默寡言笑的人,一旦堕入情网,时常是一往情深,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是指沈从文追求他的女学生张兆和时的情形。“从文一方面很有修养,一方面也很孤僻,不失为一个特立独行之士。”
其中一篇《忆冰心》,附有几封与之来往交流的信。就这几封信,字里行间透着温暖,情谊。读了居然要使我鼻子发酸,不知道是不是难过?又是因为什么?就要流出泪来的样子。
我想是受信中的言辞话语,那种生活化质朴的情感所感动。想想在那个年代,亲朋在外多以信件交流联系。其恳切之意,质朴,自然。而如今,已然是久违了,消匿了。
我自己这辈九十年代也写过信。那时也就和三两同学写信,和小爷爷,家人写写信。另外就少了更多些朋友间的交流。显得单调,狭小。
如今看来,在梁先生身边,不乏有许多志同道合的友人。而且一个个,名字叫起来都是响当当的。
有徐志摩。
“一九二二年初见徐志摩,托梁思成接洽他来作讲演。之间有几位共同的朋友,如闻一多、赵太侔、余上沅。”
还有我从未听闻的,丁西林、任叔永、陈衡哲、陈西滢等朋友。
老舍也是其中一位。
有一次在募款劳军晚会上,老舍邀请梁实秋与他搭档说相声。说得相当成功,“引出不少人的邀请,我俩便约定不再露演,除非是至抗战胜利再度劳军的时候”。
说到“老舍的才华是多方面的,长短篇的小说,散文,戏剧,白话诗,无一不能,无一不精。而且他有他的个性,绝不俯仰随人”。
朋友冰心
附录的信件多于《忆冰心》一文中。
初识冰心的印象:“觉得她不是一个令人容易亲近的人,冷冷的好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九二三年,于赴美途中的杰克逊总统号的甲板上与之不期而遇。经许地山先生介绍,得以认识。“当时问她:您到美国修习什么?她说:文学。她问我:您修习什么?我说:文学批评。话就谈不下去了”。
一九四二年秋我到哈佛,冰心在威尔斯莱女子学院,“我逐渐感觉得她不是恃才傲物的人,不过对人有几分矜持,至于她的胸襟之高超,感觉之敏锐,性情之细膩,均非一般人所可企及”。
这些印象言辞是极有趣的。
以下摘自冰心写给梁先生的来往信件:
“在东京两年,倒是一种经验,在生命中算是很有趣的一段。……东京下了一场秋雨,冷得美国人都披上皮大衣,今天又放了晴,天空蓝得像北平,真是想家得很!”
说到徐志摩,信中冰心写道:“谈到女人,究竟是女人误他?他误女人?也很难说。志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的好处就得不着,女人的坏处就使他牺牲了。”
“我近来常常恨我自己,我真应当常写作,假如你喜欢《我劝你》那种诗,我还能写他一二十首。”
“我们很愿意见见你,朋友们真太疏远了!年假能来么?我们约了努生,也约了昭涵,为国家你们也应当聚聚首了,我若百无一长,至少能为你们煮咖啡!
小孩子可爱得很,红红的颊,鬈曲的浓发,力气很大,现在就在我身边玩,他长的像文藻,脾气像我,也急,却爱笑,一点也不怕生。”
这些语言文字,及内容十分可爱。简洁轻松,像聊天,像谈话。语言朴实,生活化。但无不让人感到亲切。只有很熟的朋友间才这样说话,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朋友聚少离多,靠信件来传递,联系,交流。
如今信息便捷,一日千里,极容易见面。在一起常见的多是工作生活上的朋友,然不比旧时朋友间纯真,反而易生出许多嫌隙,时常有想逃离的欲望。与旧时朋友盼见喜聚相比,不知要逊色陌生多少。
再有,即是希望自己的生活,在精神或内容上能向梁先生辈朋友般那样靠近。这就是我对梁先生的朋友圈感兴趣,受教的真实缘故。
“一个人的性格品质,以及在行为上的作风,与他的出身和门第是有相当关系的。”
同样,一个人的朋友圈,对一个人的品行进步,生命意义和趣味,我想也是受相当重要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