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菜地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38期“父亲”专题活动。

保持美好的状态,在无法重来的人生里,请尽量快乐。
这是距离父亲离开我们后的第二个父亲节,看着朋友圈都在祝福着父亲安康幸福,可我的父亲已经离开我们两年。
没有了父亲的父亲节,我把它悄悄藏在心里。
我的父亲,生于1938年,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八个弟弟妹妹。在那个苦难的年代,最后能坚强地生存下来,是三兄弟和四姐妹。也就是说,我的父亲做为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和四个妹妹。
奶奶是缠脚的小脚老太太,好不容易活了六十多岁。爷爷据说正是壮年时,挑着担子摔了一跤,倒地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那时最小的姑姑只有两三岁。由此可见,父亲做为家里的老大,奶奶的大儿子,弟弟妹妹的哥哥,早早没有了父亲的孩子,生活的苦,没有少吃。
爷爷去世后,父亲奉奶奶之命,媒妁之言,取了母亲,有了小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就是哥哥姐姐和最后到来的我。
一边是大家,一边是小家,父亲在儿子、兄长和父亲三个角色中不停转换,身兼多职。为了让大小家人不饿肚子,父亲积极参与集体劳动,多挣工分,多换口粮。
每天天不亮,父亲就起床参与集体劳作,天黑尽了才回家,辛苦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到年底一算挣的工分,入不敷出,养不活一大家人。
没有退路,就是最好的前进动力。
填不饱肚子,那就想办法解决吃饭问题。
勤劳的父亲,利用集体劳动的空余时间,把属于自己家的一块巴掌大自留地,扯草松土,浇水施肥,深耕细作,根据四季不同气温,栽种不同的菜苗。
菜苗栽种后,没有足够的肥料,是长不好的,那怎么办?
有人可能会说,花钱买肥料啊。
那些年,吃饭都成问题,更没有余钱,那时的肥料多为自制。
秋风一起,村民们纷纷扛起锄头,田边地头的草,还没来得及枯萎,就在锄头的挥舞中,化作一堆堆草皮子。集中到一起,等太阳一晒,纷纷干枯后,再一把火点燃,烧完后再用牛粪水一搅拌,堆成一个个小土包,等自然发酵。
冬天来了,集体不在劳动,村民闲下来了。父亲拿起用竹子自制的工具,上山捡狗屎,回家后倒在粪坑里发酵,自制农家肥,再浇灌那巴掌大的自留地。
七零后都有感觉,那时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幸福的事。父亲用他勤劳的双手种植了好多蔬菜,长相好的蔬菜就拿到集市售卖,卖的钱再换回油盐。卖不出去的蔬菜或者长相差的蔬菜,就成了自己家里的桌上菜。
所以童年的记忆,每到腊月,哥哥姐姐都要摸黑起早,帮父亲背菜到集市售卖。春节前都是最忙的,忙着把菜卖了钱,再买点肉好过年。经历过那段日子的人,一听说“走人夫,打牙祭”,就知道肯定有好吃的。
土地包产到户后,父亲更忙了。除了正常种植粮食作物外,父亲还要多种一季蔬菜。别人家都在家里休息了,父亲还在地里使劲忙活。
春季刚收完冬菜的种子,又立即撒上软江叶、红苋菜、大葱等等种子,同时还育有豆角、辣椒、苦瓜、丝瓜、南瓜、西葫芦等,浇水捉虫,忙个不亦乐乎。
夏天的餐桌最丰富,除了少肉,蔬菜那是吃个够,管饱。所以至今常有人问:“你是北方人吧,南方很难见到你这么高的人。”可能就是小时候的绿色蔬菜吃得多,所以我们几兄妹都长得高。
等秋收后,父亲又开始育苗。菜苔、油菜、青菜、瓢儿白、芹菜、红油菜等,卖了小苗后就自己种,春节前又开始大量卖菜。
父亲就这样通过卖菜苗、种菜、卖菜,支撑着家里的油盐酱醋、人情客往、孩子们的学费等。
后来我们长大了,能挣一部分钱补贴家用,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种菜、卖菜,一直持续到七十几岁。
节俭一辈子的父亲,进入老年后,为了省钱,在江湖游医那里取大牙,伤及神经,让老年生活极度不便。
挺过了不容易的三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谁知道父亲却在冬天的一个阳光午后,匆匆扔下我们,说走就走,把生命定格在86岁。
从此以后,父亲节再也没有父亲可以呼喊,朋友圈也不会有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