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套半布料

    郑树林和李小玲谈恋爱那年。端午节之前，郑树林从帝都回到县城，买了礼物来到余小玲家。

    经了解，对方人品还好，身体健康，余小玲的父母也通情达理。同意这桩婚事。

    郑树林在县城饭店，请双方家长在一起聚餐。算作定亲。

    饭毕，郑树林陪余小玲逛了县城商场。他给余小玲买了一套夏季套裙。

  大红的套裙，质量上乘的重磅真丝，穿在余小玲苗条的身上，透着青春气息，更显得朝气蓬勃。

    当年，县城的人买真丝夏装衣服还不多，余小玲穿上这套夏装，迎来服装厂同事们啧啧称赞。余小玲的虚荣心达到了空前的高涨。

    郑树林回帝都之后，又给余小玲买了两套夏装。通过邮政寄回县城服装厂。余小玲拿回衣服，试穿非常合身。

    事后才知道，郑树林找到商场卖服装的服务员。身高、胖瘦和余小玲基本一样，然后选几套衣服让服务员试穿后，按照型号买下来，寄回县城。

    郑树林给余小玲买衣服，让余小玲想起村子里一位中年男人酒鬼和他女儿的故事。

  四十年之前，南方农村男女结婚之前，男方要给女方买八套半布料。那时成品衣服少，买布料回家，请裁缝做衣服。

    哪八套半衣服呢？冬季两套内衣、两套外衣。一件上衣毛线。当年，冬天外衣流行冬草绒布料。春秋季两套，夏季两套。布料大多数都是棉布。

    对于物质条件比较匮乏的年代，男孩给女孩买八套半衣服，花许多钱，大多数男人结婚后负债累累。

  也有不少女孩以及家人比较通情达理，象征性买两套衣服，结婚时穿。

    中年男人在计划年代，因为喜欢喝酒，善于应酬。和公社干部交际上，找到一份好差事。为公社跑外勤。

    酒鬼男人因为喜欢喝酒，男人喝多之后，在村子里骂人 。但不提名道姓骂人。老婆跟在男人后面，哄男人回家。

    男人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大女儿亭亭玉立。没有读书，能吃苦干农活。

    大女儿待嫁年龄，因为父亲喜欢喝酒，又喜欢骂人。臭名声在外，十里八乡没有人给酒鬼女儿提亲。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酒鬼男人争取到一笔生意，找一些年轻民工挖土方，从山里找了十多位年轻的小伙子。

    工地在酒鬼男人家附近，为了节省开支，酒鬼男人把这十多位民工安排在自己家里。

    酒鬼男人家只有三间房子，女儿们在厨房隔一小间只放下一张床，中间是堂屋，酒鬼夫妇和小儿子住另一间卧室。

    十几位民工，晚上，在酒鬼家堂屋打地铺，干了两个月才把工程干完。

    结账时，酒鬼男人的钱不够付工钱，欠其中一位小伙子一个月工资。

  酒鬼男人对小伙子说，我这笔工程款没拿到，先给你打一张欠条，等年底的时候，你再过来拿余款。

  我家在这儿，跑不掉，小伙子同意了。

    到了年底，小伙子拿着欠条来结账，酒鬼男人说钱不够，先欠着？那可是小伙子的血汗钱哪。小伙子不同意。

    小伙子看见酒鬼男人的大女儿，亭亭玉立，两个月早晚相处，知道女孩子很能干，悄悄的爱上了酒鬼大女儿。

    于是，小伙子说，“大伯，我一月工钱不要了，把你大女儿许配给我吧”？

    酒鬼男人正愁女儿大了，找不到合适的婆家，但也不能马上同意。

    小伙子家在山里，酒鬼男人家离县城很近。人有地域差异，离城市近的人，不愿意女儿嫁往山里。

    “你家那山旮旯，我女儿不许配给你”。

    “你不要看我是山里人，你城墙边的结婚礼数，我完全满足”小伙子底气十足地说。

    小伙子一个月工资拿不到，和酒鬼男人多次商量。

    最后，酒鬼男人同意大女儿和小伙子谈恋爱。他欠小伙子一个月工钱不用还。酒鬼男人收回欠条。

    大女儿的命运就这样让酒鬼父亲，不用还小伙子一个月工钱，同意嫁给山里人。

    小伙子长的不错，人也很勤奋，就是家在山旮旯。

    小伙子和酒鬼女儿谈恋爱那年，正是的确良布料流行的前奏。

  小伙子和未婚妻买好八套半衣料，准备第二年正月结婚。

    布料买回家不久，女孩同伴也正谈恋爱。同伴们往城市方向找婆家，又买了当时流行的的确良布料。

  酒鬼女儿心里不平衡了，他被父亲变相卖到山里，加上买的八套半衣料是棉布。

  她向小伙子提出要求，要换八套半衣料，外套全换成当年流行的的确良布料。否则明年不结婚。

    小伙子面对未婚妻提出要求，打掉牙往肚里吞。

  第一次买八套半衣料，已负债累累。又要买第二次布料，为了心爱的女人，只有同意换布料，把棉布拎回家，再借钱和女孩上街买的确良布料。

  小伙子娶回酒鬼女儿。一边生儿育女，一边偿还结婚时欠的债务。直到多年后才还清债务。

    婚姻里的规矩是前人定的，后人可以根据双方实际情况协商改变。婚后的生活是俩个人一起过，苦乐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