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儿（五）

文｜晚絮

      自幼父亡母嫁、被爷爷毒打，我以为这已经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经历了。我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因为父亡母嫁，我的整个人生轨迹都改变了，而后来我所遭受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把我养大的爷爷奶奶。我在乡下老家上学到五年级，我妈才去把我接到她身边。而那之前，所有的黑暗我都经历过了。

      我已经忘记了第一次的疼痛，我也不记得第一次，是谁。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我被性侵了，不止一个人，不止一次。首先就是爷爷奶奶最疼爱的小儿子，我爸的亲弟弟，跟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叔叔。但我也不记得第一次是不是他，只是他对我做的次数最多。我记得，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没人，他就能把我压在身下。家里的床上、山上的草丛……只要没人，他就开始侵犯我。我不懂反抗吗？我确实不懂，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他是我叔叔，爷爷奶奶叫我要听他的话。我不记得第一次的痛，但我记得每一次的痛。那时候我真的还很小，每次都被他弄得痛到哭，可是他不管，他还是不是地问我爽不爽。现在想想，他真的禽兽不如。

      另一个也是我的叔叔，虽然跟我爸不是同一个父亲，但村里人都是一个姓，因为都是同一个祖先。他也和我的小叔叔一样，每次一起去山上放牛的时候，他就会侵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能那么“得心应手”，是不是互相“分享经验”？不得而知。总之他们都是一样地恶心，一样的没有人性。他们每次弄我的时候我都很痛，我都会哭，他们都不会管，他们都会问“爽不爽”。

      完事之后他们又都会叫我不要跟别人说。我很听话，我必须得听话，因为他们都是我叔，是长辈。

      还有一个，别人也让我叫他叫叔叔，但他不跟我们同姓，不是我们村的人，跟我们也不是同一个民族。我讨厌他，因为他很黑、很脏，村里人也都不喜欢他，总是拿他开玩笑。可他还是能很轻易地进入我的身体，因为他力气很大，我拗不过他。

        那么多人进入过我的身体，是不是会觉得我很脏？呵呵，我也觉得，但是我无力回天。我那时候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我没有妈妈，身边没有人能告诉我“性”的知识，没有人告诉过我要保护自己的性器官。直到我渐渐长大，渐渐明白男女之间的差别。知道我遇到了喜欢的人，我才发现，我好脏，脏得我不敢向喜欢的人表达我的爱意。即使年龄还小，即使那时候的喜欢还无关性，但我还是觉得我是脏的，不配拥有纯洁的爱情。

      那是我一生的创伤，在我完全无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形成。后来我恨，我恨他们，最恨的是我的亲叔叔。后来他说，那时候小，不懂事。确实，那时候我还小，八九岁。可他呢？十七八岁了啊！我还恨我爷爷奶奶，他们没有告诉我要保护自己，他们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没有教他不要去侵犯一个女孩子。后来我看来，小叔这样的行为，真的是罔顾人伦，天理难容。确实是罔顾人伦的。我还怨，我怨我的母亲，没有陪在我身边，没有陪我长大。没有像别人的妈妈那样，保护着自己的女儿。

        后来成年了，我谈了男朋友，发展到了那一步。第一夜，男朋友还是第一次，而我，已经脏不可言。幸运的是，男朋友包容和理解我，他没有因为别人对我犯的错而责备我、嫌弃我，而是尽他所能地保护我，呵护我，抚慰我内心的伤。可是男朋友越是对我好，越是包容我的过去，我越是觉得对不起他。我可能永远无法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因为我永远无法原谅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我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最好的你，可惜我已经不是最好的自己。这应该是爱情里最大的遗憾吧？而这一切，都拜我爷爷奶奶所赐。

    各位看官，权且把这当做一个故事来读吧。如果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也不用惊讶，毕竟人生，也就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