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必然性及其效果

“战争”在通常意义上理解，就是通过武力斗争来实现自我利益与捍卫自我利益的一种形式。但战争现在的理解却是多维的，不在那么单一。战争是一种破坏力还是一种凝聚力？可以说因为其破坏而拥有凝聚力。而现在不讨论它的意义，只看它的必然性及其带来的效果。

必然性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某事件一定会发生。它和必要性不一样，必要性是某事件最好发生，但是否能够呢？就不一定了。

在我曾经写过的很多文章里，包括我的根底里是呼吁和平，排斥战争的。因为我想战争对现世的人总是带来极大的灾难与危害。只是，它有时候如同在多年前种了一棵树，却只有后人才能来乘凉。所以，这样看，谈谈战争的必然性便无所得失。既然必然，论与不论，皆与我无关。

在听到战争的时候，我们千万不可立即想到两方战士，手执长枪短炮，驾驶坦克飞机在血淋淋的打打杀杀。“战争”只是作为一个状态描述语，这样的状态将有多少种形式呈现，那是不可胜数的。在我们的印象里，至少存在“冷笑”和“热战”两种。因为它们在我们的历史里已经具体的呈现过无数次了，我们有丰富的经验，分析它，把握它。历史进程愈往前，人类文明就会愈加多样。那战争也是如此，现在的战争更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商业领域，文化领域，政治领域，不同的文明之间，意识形态之间，比比皆是。你可能说这只不过是一种竞争的关系嘛！但有什么样的战争不是在竞争中酝酿出来的呢？竞争只是战争的前奏，或者说战争必然性的开端。这并非意指竞争必然发展为战争，但战争一定是竞争带来，无疑。具体是哪一方面，哪一场竞争却是未知的。也许是直接，也许是间接的。

在继续论述下去之前，我仍然必须要摆出我的主观立场，我是不希望有战争的。可是人类的多数希望只是渺茫而无岸。希望如同白日做梦般，美丽，却无依无凭。

解剖战争的必然性，不妨先从我们每个人自身入题。现在把一个个体化的人，比作一个团体，族群或国家，全世界，我们来看。人生讲究一种道理，叫：大破大立，不破不立。何解？就是说，你这一生有放弃才能有不放弃的，有舍的才有得的，有挫折遭遇才有飞黄腾达，如果你想要这样结果的话。看过罗曼罗兰的《名人传》，或者直接说任何一个名人的传记，都不难发现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遇到的挫折与挑战都比多数普通人多。至少他们战胜了，克服的更多。这样，相对于个体而言，挺过来，不就是一场战斗的结束吗？不就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吗？但这是不是必然的呢？肯定不是！因为作为个体，你是可以不选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你是可以养花种草，放牛耕田的。那么便意味着你必须接受你所拥有的人生境况，平凡或艰辛，粗鄙或简单。投资和回报总是成正比，可这里不能忽略的就是风险性。所以，从个体的角度讲，必然性是可以忽略的。它强调更多的是必要性，是最好如此，而非肯定必然没得商量就是如此！但作为整体的人类，却不是。它要求的就是绝对的高投资，高回报，风险再大，都要一往无前。停步不前是个体的事，世界尊重差异化，却从不反对同一性。

再从文明衍进的脚步看，不妨由小到大，依次比照。众所周知，中国今天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人口最多的弊端是什么？暂且不论。人口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也不必再论。但是否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呢？可以说大体是的。但有些空隙和历史时段里并不是。因为世界各个国家的兴衰，疆界范围，祸乱都并不完全同步。很多时候是一种此消彼长的过程。并不同于今天，在人类共识达成的基础上，几乎都在协同前进。

中国的文明在五千年的发展中，如果必须拿来相比，可以说，拥有绝对优势。绝对就绝对在人口众多，地大物博。因为你无法忽略我，我随便动一动，世界可能也会抖一下。看一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康乾盛世的那些年代。无论从经济还是武力装备上看，中国的优势都无与伦比。为什么拥有这样的成就？可以想见，如果把中国从来都看做一个整体的连续文明的话，汉是建立在破败的秦的基础上。唐是挣扎于魏晋南北朝杂糅的破碎中。宋是来自畸形的五代十国之后。它们都曾经历过战火的阵痛，一次次破产使他们锐意进取，改革创新。如果这些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我们直接进入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里的康乾盛世来看。大清帝国，山河浩荡。从白山黑水，一路逶迤至中原大地，所向披靡。明王朝后期起义纷纷，斗争不断。是一个国破山河，人心思定的时期。清的建立，好歹结束了这种纷扰，帝国再次统一。但毕竟它继承在一个辉煌文明的土地之上，尽管当时一片荒芜。可正是因为如此，它们的战斗才有意义，他们的动力才有方向。不下五十年，中国仍然是世界翘楚，世之典范。康熙大帝，削蕃平乱，左冲右突，签了尼布楚，收了台湾。整个国家欣欣向荣，繁花似锦。百姓安居乐业，朝堂歌舞升平。大家以为万世太平要到了，却没想到败象已露。因为“战争”没有了，斗争没有了，还闭了关锁了国。整个帝国上下，闭目塞听，固步自封，最可怕的是还夜郎自大。他们根本不知道匍匐在自己脚下千余年的欧洲正在发生着什么。一百年后，他们杀来了，一切措手不及。不过，杀来了，就好了。战争一来，凝聚力就有了，眼界就开了，希望就大了！中国历史能够延续，也许并不在于它的和平，就在于它的斗争。这种自我对自我的否定，自我对自我的更新，才使我们不停前行。只有清王朝，它提前遇到了外界力量的干涉，不得不在慌乱中策马扬鞭。

这是小。那大呢？把视野投向外边，看看人家的历史是否也是如此。来看看六世纪到十一世纪的欧洲。六世纪以前我们所知道的欧洲，一个是希腊，一个是罗马。其他的，我们一无所知。十一世纪以后，就不然了，它诞生了今天我们听到过的几乎所有国家的名号。而罗马和希腊却淹没在历史的烟尘之中。为什么？原因自然是纷繁杂芜的。可总有一个或几个根本原因吧。是什么呢？就是战争！日耳曼人和蛮族的崛起，把以前分邦安居的欧洲搅的一塌糊涂。甚至把西罗马帝国也洗劫一空，毁灭殆尽。那么欧洲最后的古典文明的晚餐，也就变得一片杯盘狼藉了。百废待兴，一清二白是什么样的时机？是你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得低下头来，抬起眼睛，看看，学学，改改。于是你才总有无限可能与巨大潜能。才能知道你的不足在哪，你要干什么。加上在破坏了的欧洲东边，还有一个残存的东罗马帝国，即拜占庭。它是罗马帝国的后裔啊，它仍然代表罗马不可一世的辉煌啊！它是纯正的贵族血统，是文明最后的港湾。它昂首挺胸骄傲着看着这个世界，正要雄心勃勃的恢复一统呢！可查士丁尼之后，没有一个继承者再有这个能力和雄心。这样一来，它自己倒变成了动荡中诸崛起民族的靶子。阿拉伯人，突厥人，还有保加利亚那些原来的臣属，现在全部向这里开火。西欧此时却正在积蓄力量，稳步前行。十一世纪后，它们终于站起来了，也加入这场对拜占庭的进攻中来，最终瓦解了这个延续千年的帝国。而拜占庭的失败其实是延迟又延迟了。它在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衰败。它最大的意义最终不在自身，而是为西欧的崛起当了屏障，做了一颗摇钱树，复兴了他们的文明成果，感染了周边族群。

说历史是为了什么？不为了说故事，为了说明问题。如果没有欧洲人的相互征伐，今天的欧洲就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征伐，世界的相连接要晚到什么时候，我们也不能推算。哥伦布的新发现没有战争因素吗？欧洲的繁盛没有战争的因素吗？哪个国家或政权敢拍着胸脯说：我不是靠战争发的家，我不是靠战争续的种？为什么说商业是一个社会的支柱，为什么经济基础变得如此重要？就是因为商业领域，战争无处不在。这样的战争使最为先进的生产力和创造力的源泉，长盛不衰。其他领域皆不能比。唯有“战争”激发人的最大潜能，最强大的意志力！

要是再放大呢？只能放眼看看全球以及外太空了。人类目前的极限在这里，再大那是后代人的事了。全球化在美苏争霸以后正式全面进军，到目前为止已经把世界连成了一张蛛网。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连接又有什么样的优势呢？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面对威胁的几率更小，面对调整的能力也随之提高。因为我们的利益在总体上是混合的，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了。所以我们在这种既合作又相互竞争的关系中谋求发展。和十九世纪以前的中国不同，那时候以及此前的中国，纵观世界还发现不了谁比她更有实力。再加之她独特的地理环境，没有人能够和她比。所以，只能自我打破与自我建立，不断向前。如今的中国呢？历经一百多年的战争洗礼后，终于要面对在废墟中重建的选择。我们的选择就是连接世界，与世界联接。这样的竞争网络就进一步扩大化，我们的朋友更多，敌人更多，力量更大，危险也更大。而恰恰是因为这样的种种原因，导致了我们反而相对更加安全，因为两强相遇就打不起来，打则两败俱伤。坐下来谈谈，看看谁想法更高，代价就小了许多。

长此以往，世界的棱角就会变得模糊。地球村就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个实体。我们的观念几乎会统一，我们的标准几乎是一样，我们的利益和目标也一致。这样下去，还是会面对一个难题。当我们所有人和谐相处以后，往前走的动力就会相应减弱。我们依靠什么，继续前行？可以预见，几乎是依靠商业。因为只有这里的战争永远打不完，永远没有绝对的败者，也没有绝对的胜者。市场的变迁，消费观念的更迭，新能源或新技术的更新都可能引发新的战争。它所具有的活力是绝对的。只有在商业也行将就木或难以为继的时候，真正意义上的战争才会重出江湖，为新一轮商业复活鸣锣开道。但这样的事发生的概率也会不断下降。还是看欧洲，欧盟已经成立了几十年了，但现在面临分化瓦解的可能在逐渐上升。也许表面没有那么明显，但背后一定有越来越难以弥合的疮疤。因为，统一意味安定，安定意味着享受，享受带来的是多数人安于现状。我们在舒适的环境呆惯了，总也不想有什么危机发生。所以，欧盟面临的选择要么是解散，要么是重组。我们只有在面对威胁的时候表现的更加谨悌，更加主动，更加有战斗性。于是，生的可能会增加，生的可能性实现度也越大。目前为止，人类大联合的时机还不成熟。

目光转向军事和太空。一个国家的实力除了经济，就是看军事。因为军事是经济的重要屏障和外壳。表面看经济作为军事的支撑，但我们有没有注意到军事作为经济甚至民族发展的实质支撑呢？现在以此为目标来起这个支撑作用的国家不再少数。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这要辩证的处理。从短期来看，是弊的，从长期来看就不一定。因为大家都有核武器，其实比只有你有核武器，反而使环境变得更加安全。因为，我们都是高手，高手跟高手做朋友最好，做敌人对谁都不好。而太空竞赛呢？其实，目的还是一样的，那飞上天空的船只都是为了彰显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用的。换句话说，我要安全。我要安全怎么办？必须超越你，或者平起平坐。你上天，我也上天，这样我有了安全感，我才愿意，也才敢做点别的。为什么大家不能什么都不做？放下屠刀，停止军事，遣散部队呢？还是一个原因，人类的脚步还在地下。虽然想上天，但不是立刻就能上天的。从嫦娥奔月到嫦娥一号奔月，我们用了几千年？

战争的必然性是一个我们目前还不能破解的必然。因为我们需要啊！我们主观上是不需要大，不想要的。可是客观上我们真的需要！一个十个人的班级，和一个五十个人的班级比，同样数量的老师，并不能一定说十个人的班级更优秀，很可能更糟糕。因为他们的竞争环境不够大，圈子太狭小，会沾沾自喜，不免就自以为是了。难道说我们想要竞争吗？我想大家一定不想。问题在于，我们的世界还在向那一步迈进，整个人类群体没有普遍到达，我们谈这种渴望只能是大张旗鼓的谈着渴望而已。因为，人类的本性要求你在遇到比较，嫉妒，战胜欲，也就是天生的攻击性彰显出来时，才能使人奋发向上。理性只能帮你管理自己，感性却能让你激发自己！这是本能，不是我想。你想不想得看你处于什么境遇里，才会有什么样的选择和决定！

战争的效果在哪里？已经在上文里嵌套的说过了。战争是不能去把它赋予什么明确意义的。我们只能从两方来看它的效果。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效果有没有实现？被动战争的原因是什么？得到了什么效果。战争的破坏性是不可忽视的，但如果只看战争的破坏性，几千年来人类早就选择停战了。然而没有！那么，战争必然有它的效果在，魅力在，独特性在。人类只是因为智商使我们思考“和平的意义。”在动物群体里是不存在和平观念的。它们只有强与弱的划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逃，别跟我谈礼义廉耻之类的道德观。

因此，从我的角度来讲。社会文明在当前阶段，战争是避免不了的。正因为避免不了，所以就有必然性，即正当理由，积极作用。针对人类而言，伴随我们一路而来的，最痛恨的是战争，最亲密的也是。我们所信奉过，崇拜过的英雄，他们都曾是战士，作为胜利者存在。再渴望和平的人都不可能没有斗争性和斗争心。只是，在他所处的环境里告诉他，和平更有利于他，而不是战争。我不想绑架任何人，我只想说：战争如果是必然性的，那么它就有其必然的效果。和平如果是苟且的，效果其实不大！

2016｜6｜20 晨 18——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