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与“绝色杭州”同在 老鹿
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王旭烽是杭州人,还在外面富阳度过小学,对这位女作家的好感,不自今日始。读了《绝色杭州》,对她的好感更甚,要做一个有所成就的纯文学作家已属不易,又兼做一个颇有建树的学问家,则更难能可贵。也正因如此,王旭烽的文字有才子家的灵气,又有学问家的底气和大气。
这样的优点和特点放在一位女作家身上就尤显宝贵,虽自己同为女性,平时但凡有男性同胞对我们第二性稍有不逊,便口诛之笔伐之,不获全胜坚不收兵,但私下里往往还是底气不足,便以为这位王家旭锋很为我们女性出了口恶气。
读她的散文,恰似在读久违了的唐宋八大家的美文,那词句,那文采,于不经意处随手拈来,却是翩然斐然,妙不可言。此处随录“虎跑梦泉”一节:
“深秋时分,山路坦而深,两旁山坳,有杂树参天…又有无名树,细高多曲折,色泽光怪陆离,如法国枫丹白露画派风景画,偶尔几株银杏,错落山中,一身明亮,使人耳目一新。阳光劈山射来,齐齐斩了那树,那明亮的树冠晶莹透彻,一派光明欢乐,笑声叮当,幽暗的下枝树干则藏入山谷,敛而不发,只默默听绕膝幽咽。”
此段实为写静景之绝妙好词,似层次分明的风景画一般,那画里还有笑声朗朗,乐音叮咚。
王旭烽这样写初识钱塘潮水的经历:
“孰料惊涛扑来,迅雷不及掩耳,寒冬腊月从我齐腰深处卷过,岸上观者,惊叫狂喊,我抓住缆绳,如沉如浮,如呆如痴。无那缆绳,几成鱼鳖。我身披的大衣则席卷而去,须臾不见踪影。”
如此文句干净利落,观者感如身受,于细小事上写出了浙江潮的惊心动魄、来去迅捷。
又如“好山色—— 张苍水先生祠”中写自己年少时凭吊张墓,但见“树高风悲,残阳如血,石羊石马半入荒芜之中,万物萧条,但不觉凄凉,志士大默如雷,孤独也慷慨。从此始如,西湖英雄梦必有张苍水。”读之,不觉豪气顿生,慨当以慷,想必满纸豪情的作家胸怀也是如秋瑾般的女中丈夫吧。
在“三生石的故事”中,我终于见到了作家的一句夫子自道:“我亦性情中人,便生寻三生石之心”,又道“寂寞的三生石,友谊的三生石,情到极致的三生石,没有人再来到你的身旁,如今我来了,孤独地面对你。我不是李源,因为没有圆泽,但三生石还在,天地间那种生生死死的情缘不灭。所以我愿意与你抱膝而坐,相看两不厌,我在等待,等待某一个中秋之夜,牧童再来,扣角而歌:三生石上旧精魄,赏月临风不要论……”这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至情至性的性情中人王旭烽。人说现如今这样的人难以立足,因为社会没有提供给他们相应的土壤。但王旭烽却立足得很好,可见“土壤”还是一样的“土壤”,“立足”却是可以有不同的“立”法的。
如果说,过去曾因上过4年大学而热爱杭州,那么我要说,如今我更加热爱杭州,只因她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