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那些事9】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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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不戒和小莫几个人，年前去小镇各家各户蹭饭出了丑以后，人们对其指指点点，令他大为尴尬。虽然小莫等是他徒弟，但人们都心里明镜似地，全是和尚捣鬼，小莫小北人性善良，拜在他门下着实亏了。
和尚闭门不出，天天在寺里待着。心想着躲一阵子等到了元宵节，小镇居民忙着过上元节时他再下山去看热闹。
大年初二，他百无聊赖，大清早吃了饭便歪在禅床上昏昏欲睡。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只听小莫的声音传来：“师傅，别睡了，赶紧醒醒。翠翠和柱子们来给您拜年了！”
哦，不戒的睡意刷地一下就没了，他一激灵坐了起来：“啥，那帮小家伙们来给我拜年了？”
小莫气喘吁吁地点头：“是啊，这帮孩子人人手里都拿着礼物呢。”
还捎了礼物？和尚心想，这帮小家伙还算有心，不，是长辈们知道感恩。好歹自己给小东西们上过几期的佛学课，一日为师，终生不忘。做人嘛，就该这样子。
和尚心里高兴，越想越美。
他坐直了身子，整了整僧袍，正了正脸色，冲着小莫：“那啥，你去把孩子们带过来吧。”
小莫察言观色，见他此状小声道：“师傅，那孩子们拜了年，您得给压岁钱的。”
“什么压岁钱？拜年就拜年，咋还向我要压岁钱呢？我又不是她们爹又不是他们的娘，要压岁钱，找自己亲爹亲娘要啊。”不戒很不以为然。
“好吧！”小莫暗里撇撇嘴，这么大人了，啥规矩也不懂。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的。我和师姐，小北这么些年压岁钱不给也就算了，人家外人来了，看来是更不给了。小莫嘀咕着，心里平衡了。他一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欢笑声，翠翠和柱子们来了。一般齐的个头，一样阳光般灿烂的笑脸，人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看着就叫人喜欢。孩子们笑得象朵花一样来到不戒面前。
只见为首的秋翠翠小手一扬，孩子们立马安静了下来，自觉地从高到低，女娃在前，男娃在后站成两排。
不戒扫了一遍，正打量孩子们给他捎的啥礼物，看半于也没看清楚。分明人人手里没东西啊？
他正在开口问，这时秋翠小手使劲一挥，孩子们齐声道：“给大师拜年！”不戒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
正要再次开口问，这时孩子们互相对了下眼神，只见排在行首的蜜翠走上前来，小手从兜里掏出个大苹果，双手奉上小嘴一咧：“这是平安果，祝大师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苹果？给我当礼物？不戒笑容一收。蜜翠机灵，一看他的脸色眨巴着一双大眼做无辜状：“怎么，大师不想要平安吗？听我娘说，平安就是福呢。”
呸，这孩子怎么说话地，平安谁不想要啊。和尚心里吐着槽，冲小莫一歪脑袋。
小莫忙近前一步接过来，笑呵呵地打圆场：“蜜翠送得好，翠翠真懂事，是吧师傅？”
和尚从鼻孔里嗯了一声，这时第二位的甜翠也近前一步，从兜里掏出一把桔瓣糖：“这是桔子糖，味道可甜了。祝大师在新的一年里，甜甜蜜蜜！”
和尚瞅着那一小把糖，脸色越发不自然起来，小莫忙又接过来。甜翠翠突然伸出小手拿了一块剥开糖纸：小莫哥哥，你先尝尝。
小莫刚要张嘴，不戒佯咳了一声，小莫忙把嘴闭上了。甜翠不高兴地白了不戒一眼，用力塞进小莫嘴里。小莫只得扭过头暗暗嚼了嚼，别说这糖是甜。
这时，第三个雪翠翠又走上前来，送上了自己的礼物：“大师这是个大石榴，我一直留着都没舍得吃呢。娘说送人礼物就要送最好的东西。呶，大师，听娘说石榴是多子多福的意思。雪翠就祝大师……”
没等雪翠说完，不戒皮笑肉不笑道：“雪翠知道得还真不少！”
雪翠扬起小脸，有点得意：“谢谢大师夸奖，我就刚好懂这一点儿的啦。”小莫忙接过石榴，说：“雪翠真乖，下一个，下一个轮到谁啦？”
这时，后面的几个宝柱七嘴八舌地插话道：“石榴多子多福，我们也知道，也是我娘告诉我的。”
雪翠一撇嘴冲后面道：“吵什么呀，柿子代表什么，你们知道吗？”
赵宝柱挺着小胸脯：“当然知道了，柿子嘛，自然是事事如意啦。”说着小手向小莫递过来：小哥哥，这是柿子，我给大师的礼物。
其他几个柱子有点不服气，都说自己也知道。场面有点乱。
这时，雪球哼了一声：“幼稚，你们别吵了，我还没给大师礼物呢！”说着迈步向前。
和尚见到她有点奇怪，咦， 这是上次和自己不对付的小娃娃，今儿怎么她也来了？那南宫平时可是舍不得让她随意出门的。
正胡思乱想着，雪球从身后掏出一个大红纸包，小嘴一张：“大师，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是我给您包的红枣，栗子、还有花生。师傅告诉我说，寓意早生贵子，”说着觉得哪好像不对劲，又认真道：“您是男的，自然不能生娃娃 ，就是那个意思啦，图吉利呗。”
说着小手直接递给了小莫：“小哥哥，心意给大师，这东西你就吃了吧。”
小莫覤了覤和尚的脸色，忙接过来，后来柱子们也纷纷奉上自己的礼物，或者是一个水果，或者是一挂小鞭炮。
这都是些什么礼物啊，这大人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和尚耐住性子，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和蔼一些：“你们给我拜年，每人就捎了这么点东西吗？”
孩子们用力地点点头，秋翠翠：“二淡伯伯和鬼钓伯伯说了，大师不喜欢那些世俗的东西，说我们来了就好。这些东西是我们自己想出来送大师的。礼轻情意重，大师说对吗？”
二淡，鬼钓，又是他们俩！不戒脸一拉，这时，孩子们送完了礼物，突然一窝蜂地冲上来团团围住了他。
孙宝柱和银宝柱上了禅床，一个吊上了不戒的膀子，一个搂住了脖子。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道：“大师大师，拜了年，我们要红包！”
男娃娃们上下其手，拉扯着他的僧袍。不戒被孩子们缠不过，神情狼狈忙向小莫求援。
小莫一见忙高声道：“孩子们，不要打扰大师，你们随我来，跟我去拿红包。包你们满意！”
翠翠柱子们一听忙住了手，一伙人簇拥着小莫：“走喽走喽，小莫哥哥给红包喽！”
一时间禅房内空空如也，霎时安静下来。不戒擦擦脑门上的汗，挪动了一下胖大的身躯，顺势躺下来。这一顿折腾可把他累得够呛。
歇了一会，不戒突然一激灵，红包？小莫去哪给孩子们拿红包？他心里暗道不好，忙爬起来往外就走。
走出院子，只见孩子们迎面而来，小脸笑得更灿烂了。他狐疑地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每人手里都有个红包。他忙问小莫：“这是？”
小莫忙道：“师傅您忘了，年前是柳丝姐给您送来的五十两银子，我刚好看到您就放在佛龛后面的那个小暗门的小木盒子里哪。我给孩子们一人二两，还剩下不少呢。”
雪翠扬起手里的红包：“小莫哥哥好厉害，那么难找的地也能找到，还给我们细心地包了红包。”
不戒气急败坏，指着小莫：“你个败家子，那银子是柳丝买的香油钱，供奉一年。你当红包发了，空缺谁给补啊？”
没等小莫回话，雪球接过话碴：“谁爱补谁补，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其他翠翠和柱子们七嘴八舌：“就是就是，我们只管要红包，不管别的事。”
秋翠笑得眉眼弯弯：“大师，我们年也拜了，该回家了。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二淡伯伯和鬼钓伯伯还在寺门口等着我们哪！”
二淡，鬼钓，又是他们捣鬼！不戒恍然大悟，原来这帮孩子是被这俩蔫坏挑唆的。
他从后面撵着孩子们一路来到寺门外，只见孩子们上了两辆马车。驾车的正是钓叟和水二淡。
见不戒出来，鬼钓呲牙一笑，冲他一抱拳：“过年好哇，今没空了，得先把孩子们送回家。回头找你来喝酒，千万别忘喽！”
随着一声“驾”，马车扬长而去，不戒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原地直跺脚。转了两圈一回头看到小莫，火不打一处来：“你个败家地，那香油钱咋办？”
小莫一看不好撒丫子就跑，一面跑一面嚷道：“师傅你这些年黑大家的钱还少哇？你私房钱不知攒了多少，填补上又怎么了。”
不戒从后面追，一边追一边骂骂咧咧，跑得有点急，他身躯又胖大，不小心一脚踩到了自己的僧袍，只听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他呲牙咧嘴，半天没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