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细琢磨》

文/尹西林

想家是天下游子们无法逃避的生理现象。何谓想家?我的定义是：用头脑袋去有意识地、主动地思维想像家是个什么样子？屋舍结构格局、及家人的姿态模样。

1963年8月，微主参军，离开北京，来到四川阆中嘉陵江边的海军四航校的新连兵连。新兵生活紧张，白天进行内务、纪律、队列三大条令的训练，天天还要参加大体力建校劳动，好累呀，大城市的学生哪经历过这般劳苦。晚间上了床，腿脚都不知摆在哪儿才能解乏。

航校的息灯号响了，每到晚上，我躺在上铺，不顾疲劳，却匆匆开动脑筋，进认认真真地想家了。

我给自已设计了回家程序：乘着绿皮火车向北张行，北京到了，我搭上无轨电车，在东交民巷正义路站下车，沿着灰砖的墙向西约行二十来步、一座石砌俄式高门突兀眼前。石门后有条小路，直通办公大楼，然向西拐，进了一条笔直的夹道，再向北拐，夹道西侧有个小木门，看到一串长房子，这就是我的老屋。

      （现在的红的房即是我家旧址紧挨着天安门广场历史博物馆）

屋前有片小小长形菜地。推开了自家迎客木屋，脚下个一尺高的门槛。当时是母亲为了防止下雨进水水淹屋，让工匠做了这个水泥门槛，打那的后再大的雨水，也难淹我家。

推开红色的皮门，第一间房子是我和弟弟的卧室，是方方的水泥地板。而中厅大屋，则是木制地板，北墙原为壁炉暖墙，俄国佬人高马大，您瞧，我家屋舍高近4米。

两扇高大的向阳大窗，中屋大面积超过20多平米，摆着两付双人大床中间还能置一个大块头樟木衣箱子。第三间房是家父的卧室，有个木门，地板是木地板。每个屋子有一炭火炉子，家里一共3个炉子。这就是我的家。

我努力想父母及弟妹们的样子，见了我，他们会有何面部表情。他们的体态面庞眼神是什么样儿？我竭力转动着思维，使劲回忆家中那熟悉的一切景物。

几十年以后，老夫突然明白，原来想家就是自觉地、主动地开动起了自已的思维，使劲地想念家的图像，而且这个图像绝对是动态性的。然而，美思不长，想着想着，黑袍睡神忽地落床驾到，它断了我的念想，逼我落入梦谷，完了完了，想思家也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