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恋（三）空城
《赎恋》末世科幻连载小说之（三）
“落日好美啊，中间的太阳像苹果，四周的那些云晕像绸带，你说呢？南风。”语嫣拖着好听的长音，不急不缓地说道。
“是好美啊！”南风其实心里想说，他第一次听到能把他的名字叫的这么美的声音。
“我不是问这个呀，我是说，你看地平线的落日像什么？”语嫣听到南风那不是问题所指的回答，似乎有些心急地涨红了小脸，对视着他。
“像你的脸。”南风干脆而认真地回答。
“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而相近呢？于千万人之中，遇见过你发，遇见过你的眼，却没有遇见过你的脸！”语嫣放下手中的可乐瓶，像南风一般，蹲坐在树根上，用一双小手合拢起了小腿。
“你后半句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我有些搞不懂？很深邃的样子？”南风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解，轻言轻语地问道。
“妈妈讲给我听的，我也不懂，只是要记住，这样我就能永远抓住她了，她告诉我，该懂的时候总会明白的！来，干杯！”语嫣提起妈妈似乎又来了兴致，随即抓起身旁的可乐，很有些挠头的南风碰了一下杯。
“哦，你妈妈真好，呵呵……”南风能感觉到语嫣谈及她母亲时的甜蜜，也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就苦涩地顺嘴一说。
“是啊！只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语嫣的长音中带着淡淡地惆怅，说是惆怅，不如说是落寞与孤寂。
“为，为什么啊？是和我妈妈一样又改嫁别人了吗？”南风的疑问中夹杂着忐忑和不安。
“呵，我妈妈把他的青春都献给了爸爸，现在，她又把她的生命也一并交给了他，她爱得那么热烈，让人敬畏，她走得那么决绝，却永远丢下了我，永远！
那是她临走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多想她能亲口告诉我话中的含义啊，可是，永远没这个机会了，人生的确是这样无法触碰的绝望。但是，我们还是要好好活着，就算为他们，不是吗？”
语嫣垂下来长长的睫毛，托着下巴，望着落日最后的一跃，消失不见，然后轻启贝齿，对着南风展颜微笑道：
“这一次，该总不会像我的脸庞了吧？”语嫣害怕南风听不懂自己的话，又挥动着小手，对着落日掉落的远方指着说道。
“可是，我已经记住了——你的脸！”南风也笑了，语嫣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表情，随即，两个人举着手中尚余的可乐，一饮而尽。
“很甜蜜，不是吗？”语嫣对着南风微笑了下，南风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但是也很辛苦的哦，我整整穿过了十条街，才找到一家没打烊的可乐店，而且是这种可乐。”语嫣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买这种可乐呢？”南风有些不解地问起来。
“因为我手里只有八角钱了，而只够买这种可乐的哦！嘿嘿。”语嫣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
“那，这个送给你吧，下次别再跑那么远了，一个女孩子，不怕被坏人带着了。”南风若有若无地担心道。
“没事的……”语嫣刚想说，有事情就找警察叔叔了，结果就被南风塞到她手里的十元纸币看呆了。
“这钱……”
“放心吧，哈哈，挨揍得的奖励。”
夜来了，真的降临了……
古爷爷走了，是被他几个儿女硬架着肩膀离开的。
政府一天前就下达命令，说城北突然遭到了生物族群的攻击，并且随之而来还伴随着一种致命的病毒，这个拥有超千万人口超级大城市已经开始进入到了一级红色戒备，要所有的城南居民马上到市中心的中央地下室里避难。那里有城市中最坚固的地下堡垒，生物族群目前是无法攻入地下堡垒内部的。
南风知道古爷爷是为他着想，他不是不想听古爷爷的话，而是，他的抉择的确很难，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几年来当服装模特积攒的五万多块钱的银行卡，塞到了古爷爷的衣兜里，好在不是和那个冷血的店主一直合作，不然，连这些积蓄都存不上了。南风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下。
巷子里出奇的安静，不对，安静用的有些不确切，应该说是死寂。
往日喧嚣的吵闹声和人潮早已经不见，商店和房屋都被大铁门和安全锁给重重包围，现在，即便是有钱，恐怕在地面上，也买不来商品了吧。
南风仍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路面上随处可见丢弃在马路中央的奔驰，宝马，他甚至看到了一台天价的劳斯莱斯幻影。
南风想了想，然后朝那辆卓尔不凡的幻影走去，政府军和特种部队昨日护送了城南的居民整整喧闹了一天，到今天为止，地面上再也见不到一个军人了，应该是都撤到地下掩体中去了。
而居民在此前驾驶车辆，显然是被官方所明令禁止的，是为了防止通往地下城堡的安全出口的阻塞。可以这么说，此时即便是天价的汽车，也是废铁般的存在。当社会没有秩序，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时，那些所谓的财富，也就富有得可怜了。
上了幻影，南风很快驾熟就轻地开动了马达。手按在方向盘上，倒也有八分熟练。南风是在H市汽博会宝马车展上兼职一次男模后，才喜欢上汽车的，随后也学了三个月的驾驶技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真能亲手驾驶这高达四千万元的幻影。
一切如梦一般，就像他这些年来的经历，他已经辨不清自己和蝴蝶。一如，现实和梦境。他学会了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无所畏惧。
一个人在城际高速公路上飙车的感觉还真是不错。但幻影这款超高档车的设计者为了车主自身的安全起见，把最高车速限制在240km/h，南风已经享受到这种车速临界点的快感了，他开始缓步减速到一百迈，导航目标也通过语音设置成了H市中心医院。
倘若平时，在这种超级大城市里行车，绝对是个时间问题，而现在，就简单的简化成了单纯的速度问题，半小时后，南风拉风的出现在了H市中心医院的旋转门口，可惜他没有观众。
医院和这座城市一般，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没有护士，没有门卫，南风也无暇再考虑其他，按了下通往9楼电梯的向上按钮，叮的一声，南风径直的奔向刘刚的办公室，他笑了一下，望到玻璃窗口里那个坐在转椅上熟悉的面容。
这感觉，就跟诸葛亮当年摆空城计一般，呵呵，只是，这种程度，要比之当年严重得多。
“你还是来了，恭喜你，年轻人，还不算晚，假如你再晚来两天，等到城南也沦陷了，那我也无能为力了，你为你自己的生命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呵呵……”刘刚仍然喋喋不休的对着南风洗脑，每次见他时，他的话总是那么多。
“刘教授，说吧，为什么一定是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事已至此，只要你的承诺可以兑现就没问题！”南风似乎不大喜欢刘刚那套繁琐的言辞。
“呵呵，年轻人，这么说吧，我们中心医院，其实是以病毒类研究见长的，抱歉，恕我补充一句，你的病灶也是从脑部精神疾病，变成脑部瘤化疾病，可是，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似乎在长时间的物化中，你体内的基因族谱也产生了相应的改变。
当天给你检查身体的时候，我们对你的采集血液进行了标本分析，结果发现，你的血液变成了一种世界上现今没有发现的一种案例标本，而这种标本血液，刚好对猩猩族群随之带来的那种致命性病毒样本起到了短时间的克制作用，也就是说，你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也是人类可知中唯一的希望。”
刘刚再次摘下了眼镜，镜片对着嘴巴呼了几口气，然后用手擦拭了下，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最近科研的压力不小，睡眠不足导致的。
“说的好像我一个即将瘫痪的病人突然变成了蜘蛛侠似的，我可没有超能力，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达成我的要求？”南风很实际的反问道。
“好吧，我已经联系了军队，一会儿会派两辆军车来到医院大厦下接应，我也会同你前去。
他妈的，不知道这该死的大猩猩族群抽了哪门子风，这算是对人类的报复吗？这算是长期以来对人类杀戮犯下罪行的重新洗牌吗？最可怕而可笑的是，猩猩族群中居然有那种会说人话的高智慧强者，这算什么，基因突变吗？这失了规律的恶性循环，就是对人类最直接的惩罚吗？”
刘刚又开始一顿人伦物理的辩证分析，但南风却只是静静地看向了窗外，那是城市北面的方向。尽管一部分军队已经开往了地面，和猩猩部族进行了激烈对峙，也吸引了猩猩部族的大部分青壮兵力，另一只部队从旁去营救仍被困在那种致命病毒和暴力恐惧的巨大阴影下的普通居民。
但这丝毫安抚不了南风那无匹的担心，那个女孩，那个声音，那段故事，那个陪伴他成长到高二的身影，却愈发清晰。
时间在他的汹涌回忆中急速缩水，而他此刻仿若幻化成一个无限饱和的海绵，在这个海绵中他和那个花一样的少女不停地吸取着人类最纯净的因子，永不停歇。
南风是被一只大手叫醒的，那只大手对应着一张已经算是熟悉的脸，那张脸自然是刘刚的。他告诉南风，军队的电话到了，接应的军车来了，就停靠在楼下。
“走吧，年轻人，我能理解你此刻复杂翻飞的思绪，但，行动总会更有力量一些，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