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你的
小儿女之间难免争执,为一个玩偶,为几颗糖,为一个漂亮的手套。姐姐说,这是我的,你的已经被你吃掉了,妹妹说,你又没做标记,这是我的。这样的对话很有意思,也时常发生在我们的周围,和我们自己的生活中。
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所谓原则与他人争辩的脸红脖子粗,小三和原配撕逼争抢一个男人,豪门子女为了遗产而打官司上法庭,国家之间为了意识形态、经济利益打贸易战……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人世间充斥着归属、所有,也就到处都是偏见、执念、争抢,人人都认为真理是我的,我的才是真理,暴力随处可见,从言语到行为,从赤膊相见到刀枪肉搏,从肉体到精神。萨特说,他人即地狱,人与人之间能够相互成全的太少了,成年人的世界慢慢理解了一句话:理解,扯淡吧,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寻求理解恐怕才是真正的乌托邦。相互理解不成立,相互成全也就是梦幻泡影。
人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你的。男人是你的吗?暂时是,你以为的他爱你不过是你的想象,用来确认自己存在与价值的物体;房子、车子、存款是你的吗?暂时是,它们带来的安全感,优越感太具体也太短暂;你的思想是你的吗?你以为自己是在独立思考,自由选择,其实你思考的底层和原型早已被设定好了,和计算机一样,出厂设置无法改变,由基因决定的性格、天赋,家族血脉里的集体无意识已经基本上决定了你的思考模型。长大后你看的书,看的电影,听的音乐都是把一个又一个想法、念头和偏见植入你的头脑和心灵,你的思想无疑是他们的附体,翻版或者变形。
好吧,既然所有身外之物,甚至精神灵魂都不是自己的,这具躯壳总该是自己的吧,我拥有自己身体的所有权,使用权,改造权。不,并没有,身体并不听你的。就拿减肥来说,我们总说管住嘴迈开腿就能瘦下来,事实是管住嘴确实能短时间瘦下来,但是一旦多吃一点点就会胖回去,更加惨烈的胖回去;很多人挥汗如雨在健身房不辞辛劳地跑步举铁,却和坐办公室白领消耗的卡路里差不多。为什么会这样?据《新科学家》的最新研究发现,身体有一套自己的算法,出于自我保护和生存的需要,身体在能量消耗到一定程度时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放慢新陈代谢,所以多运动并不一定能持续带来卡路里消耗,而饿肚子更加会让身体产生危机感,让代谢变慢,一旦摄入食物,就会饥渴地将之作为脂肪储存起来。看看,身体虽然是你的,但它并不听你的,它也有自己的逻辑和原则。
人啊,看似拥有一切,其实一无所有。人生就是如此悲哀,荒谬而魔幻,既然拥有不了,是不是就不去追求,不再创造呢?不,罗曼·罗兰在《米开朗琪罗传》里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孔子也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许我们仍然一无所有,但是改变就这样发生了。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佛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当你放弃所有的时候,也就是你拥有一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