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八岁：傀儡的复生
有一天，我姐给我发了条消息。
内容是：“爱你，好爱你。”
我当时正在别人的聊天窗，刚点出去，就看到张逸齐也发来一条新消息。
我先点开了张逸齐的消息，一看，上面写了句：“我也是。”
也是什么？我当时傻愣愣地问他，他没回我，转移了话题。
我又点出去，看见关联QQ还在闪烁我给他发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点开我姐发的那条未读消息，一看，是——
爱你，好爱你。
他看到了我姐的消息，所以自顾自接了后一句。
像是一场无声的告白。
没人可以抗拒这样一份虔诚的喜欢。
在他的疑问下，我终于回复他：“张逸齐，我还是不喜欢你。”
然后我说：“可是我爱你。”
我再也忘不掉有一个人曾这样喜欢过我。
如果我是你想要的，那么也许我给得起。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后悔，我等着，等我们毕业就见面，一辈子在一起。
......
那个寒假，有一天，我的关联QQ一直在闪。
他上线了，而且和人聊得很上头。
对方，就是那个他的堂妹，张筱竹。
我很不高兴，他没来找我，却和别的女生聊吃的，什么炒白菜，番茄炒蛋......那女的想法还挺多，而他也完全配合。
噢，最后半句是我脑补的。关联QQ里我虽然看不到他的反应，但是对方发的每一条我都能看见。
消息哗啦啦地跳，再傻也能判断出张逸齐当时说话有多积极。
他没找我，却和别人聊得那么欢。
也许是我让他失望了吧，“冬眠”之后，我们少了很多聊天机会。我不找他，他找我我也不冷不热的，还经常呛到他。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我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对他开玩笑，也不能把他当陌生人置之不理，就只好他说什么我就回应什么，从最客观的角度去分析他说的话。
我知道我让他很伤心，但我还是忍受不了他这样对我。
他把我宠坏了，我已经养成了对他任性的坏习惯。
没过几天，我主动跟他聊上了。我没有追问他为什么明明在线却不找我，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他温情沟通了好一会。
然后一聊嗨了，我就开始放飞自我。我阴阳怪气地说：“感觉我们都变了很多。”
他回：“确实，不得不承认，我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你了。”
空气在刹那间停止流动。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炸了。
就只是一句话而已，却跟山崩海啸似的燃烧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努力镇定下来，想缓和气氛。
我说：“以前我总觉得你更喜欢我。”
“现在却觉得未必。”
我开始脑补无数种张逸齐说那句话时的心态，每一种都能让我崩溃。
终于，我憋不住了。
我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呢，我根本就做不到，我介意得不行，于是我很快做出了决定。
我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分手。哦不，本来也没有在一起，谈不上。”
他有点慌，但还是尽量冷静地安抚我。
我转头找我姐要钱，因为之前我姐急需用钱，我把所有他给我的钱都借给我姐了，现在一时半会要不回来。我姐给我凑了一千，立刻转了过来。
我给他转账。
他退回。
我说：“欠你的，总是要还的。”
说着我又给他转过去。
他说：“你别冲动，你还在上学，没钱，你不要给我。”
他慌忙又给我转回来。
我说：“我没冲动，该还就得还，就当分手费。”
他说：“我从来没想让你还，都是心甘情愿给你的。”
话语间，还提了一句：“而且也不是这么多。”
我心里一顿，不是这么多......确实，他给我的不止这么点，但我现在只有这么多。
我说：“你以前给我转过很多次，我知道抵不上，但分手费嘛，就讲究个心意。”
他说：“不是，你别这样，我不要。”
我说：“你不要是觉得这样就能让我欠你吗？”
我开始口不择言，他架不住我的攻势，收了。
然后我继续逼他：“把我删了吧，我不想亲自动手拉黑你，你删我，我会好受一点。”
他彻底乱了。
我则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就是不想删他，才故意这么逼他动手。
我一边盼望着他拒绝我，一边用语言伤害他。我说：“反正都这样了，删了吧，没必要这么赖着。”
他逃避地没回我。
过了一会，他发消息过来——
“你爱我吗？”
“爱我吗？”
我说：“你不爱我。”
“却问我。”
然后他说：“不好意思，刚刚我出去了，那个问题是我朋友发的。”
我自然不信，但也懒得拆穿。
最后我们又拉扯了很久。
他跟我争执从来没赢过，那次也不例外。
他依从了我的坚持，删掉我。
......
那一天后，我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睡觉。
可是我清晰地感知到，六年级那会儿的“傀儡”状态又找上了我。
有一天，我坐在沙发扶手上，突然听见我爸在说话。
我爸，我妈，我们一家人在聊天，可是那一刻我才陡然意识到我在干什么。
我拍了拍脑袋，感觉脑子被抽空了，却又像塞满了黏腻厚重的浆糊。
张逸齐。
我突然想到这个名字。
他是谁？
哦，好像是我的前男友，刚分了手的那个。
我打开QQ目录，果然没有他，我懵了一下，又看见QQ头像下有“VIP”的标志。
谁给我充会员了？
明明我好久不用会员了。
是他吗？好像只有他会给我充会员，以前还没去部队的时候他最喜欢帮我充了。我的会员自从有了他就没断过，直到后来他没机会用手机了才断开。我一查，果然是他。
我又像模像样地沉寂了一天。
第二天玩手机，玩着玩着我突然在我的小号上看见他。
哎，忘记删小号了。
我还以为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
想到会员的事，我给他又发了条消息：“我看到你给我冲会员了，这次就谢谢你，以后不用了。”
几天的时间，我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分开的那天我是恼羞成怒、色厉内荏，那么从那一天开始，我将我对他的所有情绪都封印在一个黑盒里，只留了些本能在和他对话。
他说：“我真的很难受，我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很多，很杂。”
我温柔地哄他：“没事，你慢慢说，我们好好地讲话，我不会再这么意气用事了。”
于是他开始一点一点地对我倾吐内心的崩溃，讲述他的境遇。他每说一段我就帮着他骂他说的人，努力地换位思考，去理解他安慰他。
我变了。
我好久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过了。
我使小性子使了很久，都快忘记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
最后连他说“可以加回来吗，我真的不想删”时，我也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