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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能去远方

2019-02-22  本文已影响192人  云问雨
有多少人能去远方

在记忆的河里,那年下着很大的雪,把学校外的长坡都结上了厚冰,我们溜着冰,从坡顶滑向坡底,然后上课的钟声响了。我们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互相拉着手,从校门鱼贯而入。

我的记忆还留在校外的深秋,那时候去看你们村庄后面的树林子,枫树樟树的叶子红黄褐交织着,落了一地,走在其间,沙沙的响声,惊起了少年的梦想。

你家就在林子的附近,我和同学们都很羡慕你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四季。我们情窦不开,只知道林子怡人美丽,不用邀约,同学们三三两两也背着你,去踩过那片落叶。

你的同桌是我姨婆的孙女,居然用两片枫叶拼成两颗心,说我们是小两口,偏偏又不知羞涩,让男生看到。班主任知道了,笑我们人小鬼大。直到教室外的枣树结了累累青枣的夏天来临,知了的叫声像小考的冲锋号,提醒着我们即将分开,驶入不同的河流,我仍然不知道,小两口表示什么意思。

大雪融化的那天下午,天地分外明亮,老师布置我们,张开想像的翅膀,想想长大了要做什么,比如当数学家、科学家、工程师、老师、医生……然后,马上立刻,开始努力,为理想奋斗!

时隔五年之后,当我在南方的一座水边城市读书,找到了人生目标的时候,却早已想不起当年青涩的梦。只有莞尔一笑。相信很多同学被小考、中考和高考层层大浪淘沙之后,也早已忘记那个人生见到的第一场大雪后的理想。

我们从此分开,去不同的乡镇,去县城读初中,或者回乡务农,然后融入滚滚的外出务工潮,成为其中的浪花。很少再次相逢。相逢也只是互问现在去了哪里,而不是在哪里。每个人的前程,上帝都还不曾赋予定式,因为我们年轻到还不具备稳定的资格。

二十三年后的教师节前夕,好几个小学毕业那年的同学偶遇于县城。于是相约教师节这天,去接几个容易凑齐的同学,给当年布置理想的班主任吃饭,过个不一样的教师节。

席间,聊到彼此的近况和过往的奋斗,聊到了没能赴宴的同学。他们有的病了,有的死了,有的当上了老师,有的当了公务员,有的当了国企职员,有的独自创业成为老板,似乎就没有谁实现了梦想。人人都是活得那么苟且和无奈,在生存面前,少见有浪漫到买玫瑰花的人。

在英年早逝的和贫病交加的同学的映衬下,在倒霉面前,我们似乎很幸运,却又胆小和知足到对生活不断地降低了期待与要求,求个平安健康就好。

散席之际,班主任对于学生的不忘师恩表露出了十分地赞许,喝高的他出了酒店就匆匆回家醒酒。

我站在酒店的门口,目送着曾经婀娜的身影臃肿地离去,曾经俊朗的脸庞带着油腻而去,仰首看了看被街两边高耸的楼房夹瘦的天空。天空依然蔚蓝,可是我们早已不是那只轻盈的鸽子,不是那只想展翅翱翔的神鹰,我们活成了一群依赖于屋檐的麻雀,离不开苟且、温暖和安逸。

我只好仰天一叹。我们的远方,到底是年少的梦么?

我有几个堂兄远在东北和青海,清明时节,这些高考的天之骄子为了不忘祖德,不远千里回乡祭祖。我和他们在鲜有的几次见面中,我问起了他们的远方。他们透露的苟且,也不过是我地理位置上的远方,他们依然没有脱离开门七件事的纠结和房贷车贷的压力,活得也没有我认为的那样可以阳春白雪,他们也不过是从故乡飞向远方的麻雀。

这些年,渐渐地看多了事变、人病、人故,看多了分分合合的家庭之后,我慢慢发现,远方在哪里呢?远方,其实不在地理上,是面对苟且,解决苟且问题后,能实现自己的一个个小理想,并在一个个小理想变现后,蓦然回首,发现自己比昨天,比去年,比当年,好了这么多,改变了这么多,走了这么远,它真的不是我们旅游中的他乡啊。

远方原来是归来后,拥有一份闲情,踏着悠然的脚步,去踩踏那片五彩缤纷的森林落叶。

然而,就是这样的远方,也是很少人能到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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