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桌旧梦

第四十一章

“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就老了，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老李和翻哥絮叨着说。翻哥说：“那有啊，我们才拿多少钱，您拿多少钱，我们的经验和您比完全是天差地别。”老李笑笑说：“经验嘛，慢慢来嘛，以后您们就是中流砥柱，我们就是退休老人喽！”翻哥说：“那有啊。”老李一个劲的哈哈大笑，外面的风刮的有些大，我们三人围在废弃的小炉旁烤着火，翻哥继续说：“好久没看小雨了，他请假请多久？”老子说：“那兔崽子那是什么请假，辞职了？”我说：“小雨？我们测量里面有这个人吗？不是一直都是我们这个三个人吗？”老李把手伸进火炉边上笑说：“就是你刚来那天，他走的，其实啊本来他不想走，只是工资太低，他家庭条件不是太好，所以也不得不离职。翻帅啊，看着个情况，你估计明年也不回来了吧，该学会的已经学会。”老李意味深长的把看翻哥看着，翻哥不知道在想什么，回了一下神说：“会来吧。”老李恩了一声说：“会来啊，会来就好啊。”然后又看了翻哥一眼，“那就是青藏高……”老李的手机铃声高亢的不行，他接起手机，不知觉弯下了腰说：“陈总啊，有什么指示？好的，我马上就到。”老李挂断手机站起身来说：“我现在去陈总办公室一趟，你们等会把电梯井的线放一下，就下班吧。”我和翻哥点点头，看着老李瘦高的背影，打消了我对他是神经病的这个定义。电梯比想象中暗很多，可能是地下的缘故，四处潮湿的不行，翻哥架好仪器说：“稍微快一点，今天要把这栋楼的点位全部打出来。”我点了点头，我拿着红笔跟随着仪器的红外线打着点，忽然楼上有些碎渣掉了下来，我诧异的抬头去看什么情况，一个细短的钢筋从天而落，我本能的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上，翻哥用手机微弱的光照着我说：“没事吧！”“咚”一个人似乎就落在了我们面前，大量的污水和水泥块溅到我们身上，事情发生的好快，我们都本能的靠着墙，翻哥拿着手机照了上去，真的是个人！那人全身抽动了几下就停止了，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心里不好的预感，我和翻哥轻慢着脚步，试探着的用脚去碰了一下地上的人，他面朝着地，头发上流出许多白色和红色混合的液体，我全身不敢动了，翻哥看着我也是一脸惊恐，然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电梯井的回响很大，我耳朵都快要被震破了，随着翻哥的大吼，围观的人来的很快，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警车和救护车好像是准备好的一样，来的很快，动作也很迅速，马上拉起了警戒线，我被迫被推了出去，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死者的衣服，刚冷静下来的我又慌了神，那件衣服好像是老李的啊！我呆在工棚里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一幕来的太快，思维仿佛停止在那个地方，不断的像幻灯片一样单张播放，翻哥已经在收拾东西，在房里走来走去，行李收拾好后，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出了门，工棚只剩我一个人。夜幕开始降临，天空开始飘起小雪，冷的手脚有些僵硬，有些消息也开始传出来了，死者就是老李，是在电梯井检查测量线失足掉了下去，也有人说是在上面玩手机一不小心掉落下去的，因为楼上面手机还亮着灯光，还有人说是自杀，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神经病，脾气时而好，时而不好。我不能确定他们谁说的是真的，但我能确定的是老李真的走了。我想着老李最后的背影和我给夹菜的场景，以及最后他从楼上落下。天很冷，我一直想让自己睡着，睡着就没事了，可是越想睡，越睡不着，那一夜我彻夜未眠。第二天天还未亮，老李的家属就已经在项目上扛着花圈，披着麻带着孝，曾总监组织一群人和他们对峙，等到天亮了，天空飘着白雪下着小雨，冷的一塌糊涂，可是他们两拨人热情确不减，七嘴八舌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特别是那带头的老大爷，声音最洪亮，脏话也最多。这时一辆奔驰车按着喇叭驶进了人群，两拨人才闭上了嘴，陈总下了车，后面那个妖艳的女人提着个黑色口袋也下了车，他们走进会议室坐了下去，众人见状，也跟了进去去，然后关上了门，拉上了窗帘，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甚至比往日更安静。中午食堂送了饭进去，之后才没有人进去过，一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才出来，出来时那个带头的老大爷一个劲的给陈总握手，让我有些惊讶是怎样的索赔，才能让那样恶劣态度的老大爷做出如此姿态，一阵寒暄之后，带头的大爷扛着花圈带着人离开了项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