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的剩 圣斗士的圣
这是我第13次相亲,前面12次相亲夭折,我总结是一个原因:胖!一胖毁所有,这绝对是至理名言。
在健身房历时半年的魔鬼锻炼后,我把体重硬生生从130斤降到了128.4斤,让健身房教练看到我像看到魔鬼。对于减肥,我是认真的,下了班,我在公司楼下的百果园拿一盘火龙果就上对面楼上健身房,刮风打雷都坚持打卡,健身操一小时,我也绝不偷懒,别人跳我在跳,别人不跳,我也不停。
到家正是广场大妈占领小区空地的高峰期,凤凰传奇再高吭嘹亮的声音,都敌不过,我胃咕咕叫的示威,我试图用有韩剧有雕塑般立体、棱角分明的男主来转移我的注意力,但强烈的饥饿感,让我的眼睛只盯着男主满是腱子肉的胳膊;我试图用煲电话粥让我放下去吃的执念,耳朵听着电话,眼睛却没从冰箱上移开。运动量越大,我对食物的需求量越大。说什么减肥只需要做好两件事:管住腿迈开腿。我用我29年的经验告诉你,这是骗人的!减肥只需要做到一件事:闭嘴。就这一件事,我都做不好。
相亲失败12次,还有勇气去相13次亲吗?我问你,面试失败12次,你还有勇气去面试十三次吗?答案一定是:去啊,不去难不成不工作啊。对了,答案出来了,我的回答也是:去啊,难道不结婚啊。只要我闭着眼睛,看到:妈妈的脸、爸爸的脸、大姑的脸、大姑父的你、姐姐的脸、姐夫的脸,那都是催婚的脸啊。特别今年大年初一,爸爸妈妈、姐姐姐夫给我红包,坐在原色实木bb凳里,左手抓着鸡腿,啃得满脸油腻的小外甥,一脸疑惑的说:麻麻,小衣(姨)那么大了,还拿红包啊。“小家伙,要你管。”我捏着红包,在小外甥头上一拍。这一拍,拍出了我一个决定:我今年一定要嫁出去!
听说男的条件不错:爸爸是大学教师,妈妈是国企干部,根红苗正,他是教师,具体教什么的,我也没细问,教师职业,相貌品行差不到哪里去,见面不就都知道了。
忘了介绍我自己:李小花,自由职业,听起来像无业,就是在家画漫画,供给报社、自媒体。我的名字除了好记,没别的优点。我曾严肃地问我爸,为什么给我取一个这么随意的名字,太太太不用心了。当时我爸坐在一张蓝色圆盘的塑料椅上,正上身笔直、表情专注地拆把五叶扇叶从立式风扇上移下来,他一听顿了一下,把扇叶往地上轻轻一放,摘下眼镜,两只胳眼睛微眯眉头微蹙,定在那,突然他眼睛一亮,像雷达扫到了信号源一样,整个人轻松了。“出院那天,天气真好,不冷不热,在住院部门口,我扶着你妈下台阶,台阶就三级,第二级的台阶缝里,看到一株碧绿的草,草上开着几朵小白花,细风吹着那小花直摇摆。我就和你妈说,这丫头,就叫小花吧。”说完,爸爸继续拆他的风扇不理我了。什么嘛,我该庆幸,爸爸出院门的时候,不是看到锄头或篮球什么的吧,谁让我比姐姐晚出来三年。
小时候,妈妈出差回来,写作业一听到外面大门一带,我就知道是妈妈回来我,我笔一扔,本子一推,跑去迎接妈妈,抱抱妈妈后,就去翻妈妈的行李包,那是一个泛白的军绿色的年仔布包,横向圆筒形,两条圆形的拎带,拉链很顺畅,一拉就到底了,买的礼物妈妈总习惯性的放最上面。带花边的连衣裙、回力鞋、发带…..从来都不是我的,我站着行李包旁边,看着姐姐穿着新衣服或新鞋子在妈妈面前转啊转,我的小手扯着衣角,眼珠在眼晴里转啊转。妈妈过来两只手搭着我的肩膀说,小花,快长大,就不用再穿姐姐的衣服啦。为了这个目标,我从小就吃上很下功夫,青春期过了,我的身高定格在159cm,比姐姐小1cm.比姐姐宽松10cm,腰围。
为了这次相亲能顺利,避免重导前12次的覆撤,我特意花重金,请人送外号”狐狸精之王“的蓉蓉在五星级酒店吃饭。
这家洒店以喷泉多,花多著称。花圃里五彩缤纷的玫瑰远远就送来了扑鼻的花香。红的、黄的、大的、小的花儿挨挨挤挤的,满含着水汽的清新。喷泉喷出来的水是一朵朵更大的花,和花圃的玫瑰相呼应,每个桌子上一支白色的蜡烛,蜡烛外面套上了一个玻璃罩,显得非常高雅。
蓉蓉,从脸到手指尖的皮肤都是雪白雪白的,在灯光下闪着白瓷般迷人的光泽,她上身朝右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左手撑着下巴,短旗袍把胸部和臀部包裹得圆润且玲珑有致,一双柳叶根,眼捎往上,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极了一只吸魂的狐狸。
她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扫了n次,然后重重的叹 了一口气,那感觉就像一个医生给一个病人做了一系列检查,艰难的出了一个诊断结果。这个过程,对我而言,像…..对,像等高考通知书,我的前途啊,我的未来啊,就在这一个结果。
“你呀,脸这、这、这要去打瘦脸针。”她在空中比划了点了四点,隔空点穴一般,我靠着桌沿,左手顺着她点的位置在脸上摸了两下。
“胳膊和腰要去抽个脂。”她朝右边侧了一下身,瞟了一眼我的腰,我不自主的把右手护在腰上,身子向沙发背上靠去。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这周六中午是吧?”我急忙点点头。
“我想想啊……”她眼睛从我身上移到了桌上的烛台上,似乎跳跃的烛光能给她解决这个疑难杂症的灵感。“束身衣、黑色真丝长裙,长袖的,让你胳膊瘦些,整个线条显长些、120cm的珍珠项链、打个结、12cm的黑色高跟鞋,要包头的、主持人鲁豫那种波波头,把这两边的腮包一包。周六早上来我家,我给你化个妆。”
“等等,塑身衣?长裙?高跟鞋还12cm?波波头?我穿高跟鞋都不会走路的。蓉蓉,你确定么?”
“如果你不听我的,那就自已整罗。”我的疑问瞬间扑灭了蓉蓉的热情,她无所谓的态度提醒我,如果我不在乎,别人只会比我更不在乎。
“听你的听你的。”我一脸谄媚。
当我走出化妆间,着实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我拍拍脸,痛啊,这是我。被蓉蓉说的腮被两边的头发遮挡得不多不少刚刚好,脸型看起来像颗瓜子一样。每当在电视中看到范洋洋的脸,我就会想,我咋就没长这样一张脸。原来瓜子脸的秘诀是,保持发型不动。
紧身衣把我腰上的游泳圈挤得很服贴,我侧身对着镜子,后背一条弧线,没有了一层一层的波浪。久违地的腰线啊,初中毕业就再没见过它。
蓉蓉举着手机对着不停的拍,她把一朵台阶的小花变成了牡丹,这份成就感,不能简单用技术高来形容,这是魔术。“我帮你约车了,快快快!”蓉蓉显得比我更急,我像是一个刚从烤箱里拉出来的面包,必须趁着香气四溢的时候,快速送到顾客的面前。
12cm的高跟鞋,这是在踩高翘,我必须打起12万分精神保持平衡性,我左手拉着裙裾,右手搭着蓉蓉,像母仪天下的太后上朝一般,庄严地上了一辆橘黄色的的士车,司机扭头问,去哪?“红砖咖啡厅。”
看着窗外,拇指和食指紧紧按着手包的开口处,这是一个古典款、黑色真丝面料的手工包,开口是两个圆形金属卡扣,正面居中绣了一朵盛开的白牡丹。蓉蓉借给我的,说穿这种裙必须要配这种包,不是为了成全我相亲的大事,她才舍不得给我用,用了送干洗店才能还给她。
“是去相亲吧?”听司机的声音,他的表情应该是微笑的。
“你怎么知道?”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这明摆着说是嘛。
“天天拉客,见的人多了。”绿灯亮了,他打了个左转向。“别紧张,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怎么抓也抓不到。”
这话丝毫不能缓解我的紧张,相反,我想起了我失败的12次,我怎么抓也抓不住的12次,更紧张了,紧张感让我全身紧绷,与束身衣形成了一种对抗的力量,胸口有些憋,我把窗户开到了1/2的位置,我既盼着车开快点,这场面试能早些开始,早些结束,又盼着车开慢些,对于未知的,大多数人是充满了恐惧感。在这种焦灼惶恐中,车停在了红砖咖啡厅的门口。
我拿出镜子,理了理两鬓的头发,它们都服贴在我的脸颊,妆容也一丝不苟,扯了一下衣领,下车了,微风吹动着我的长裙,我护着我的头发不能吹乱,突然,我左脚向后一划,整个人向前扑,大脑一片空白,当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全身趴在地上,羞辱之心让我迅速爬起来,我尝试想站起来时,又是一个趔趄,我蹲下身,脱了左鞋,左鞋跟把裙角扎出一个一元硬币大的洞,我1200元的真丝长裙啊,左脚裸蹭掉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皮,血正往外冒,顾不得这些啦,赶紧掸掸身上的灰,忍痛套上鞋,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咖啡厅。
这是一个两层楼的咖啡厅,朴实的红砖铺设墙和地面,沙发、栅栏、天花板、格挡墙都是砖红色,只有桌椅是实木色,椅子靠背都是圆弧形,桌子也是一张张小圆桌。服务员身着黑色贝雷帽、砖红色的围兜、上衣、裤子,和黑色的鞋。复古风格,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一楼除了服务员,入门左边靠窗第一个位置有一对情侣,右边靠窗最后一个位置有两个中年男子。
我得打个电话给他。我的手是空的,肩膀是空的,大脑迅速回放,咖啡厅整个一楼响起了我的尖叫。
“包,我的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