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扫厕所大爷,他竟是中国的爱因斯坦!

在20世纪60年代,
青岛医学院附近某个街角的小巷,
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步履蹒跚、脾气还有点怪的医学院扫厕所老头,
你会不会发自内心地鄙视他呢?
扫厕所这么一个不体面的职业,加上佝偻的脊背、花白的头发,的确让人怎么也尊敬不起来。
先不说歧视的问题,看过这位老大爷的来历之后再回答,你真的有资格鄙视他吗?
束星北,
中国近代理论物理泰斗,1945年成功研制出我国第一部雷达,被称为“中国雷达之父”。
他早在21岁时就获得了英国爱丁堡大学硕士,
又陆续获得剑桥大学、麻省理工大学硕士学位,
年纪轻轻就在美国崭露头角。
回到中国后不久就研制了第一部雷达,
1979年,古稀之年的束老仅用一支笔、一摞纸
就完成了中国第一枚洲际导弹弹头数据舱的接收和打捞最佳时限的计算。
拨款一百万元的项目,束老分文没要。
学界一直有传闻说束星北是爱因斯坦的助手,
张再生的文章《中国的爱因斯坦——束星北》也早就成了中学生们熟知的阅读题,
“中国的爱因斯坦”的名号也从此归属了这个怪老头。
束老的“怪”在他当老师的时候就出了名,
他可不是大学里只会念PPT,讲“学界通说”老师,束星北当时也是教师界的一股“清流”:
在南京中央军官学校当物理教官的时候,触犯了蒋介石不得不走;
在浙大当物理系副教授,因为物理系全体师生反对校长独断专行又干不下去了……
一碰到学术问题的分歧,在他这连通融的机会都没有。
看不过眼的事情从不避讳,该批就批。
该说他直率,还是固执呢?
束星北VS蒋介石:领导也不管用
1932年,1月28日夜间,
日本侵略军从租借相闸北进攻,企图侵占上海,
驻守上海的19路军开始奋起反抗。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
上海日本工厂工人举行抗日同盟罢工,
军民一心,为了民族的生存,淞沪抗战坚持了一个多月,
日本侵略者死伤1万余人,四度更换司令。
而这时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政府胳膊往外拐,不但坚持不抵抗还破坏淞沪会战,
最后签订了卖国的《淞沪停战协定》 。
这时候束星北在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任物理教官,
正赶上蒋介石过来视察。
按照惯例,蒋介石要召见几个军官。
为什么选中了束星北呢?
光算物理理论方面,他的研究就涉及相对论、量子力学、电动力学、统计力学……
探索引力场与电磁场统一理论,进一步推导麦克斯韦方程组、洛仑兹作用力,都少不了他的功劳。
束星北的才气和教学水平是出名的,被蒋介石提名召见,算是相当有面子了。
面见国民政府主席,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现在束老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可想而知是多么大的恩惠了。
不过真正面见蒋介石的时候,却是火药味十足。
刚见到蒋介石不久,
束星北就严肃起来,对着蒋介石一顿指责:
十九路军是民族英雄,国民政府签这么个协定就是卖国!
蒋介石脸色立马变得煞白,想反驳又不知该说什么,
面对一个低自己不知道多少级的人竟只能是一脸尴尬当时就下不来台了。
听着束星北根本没点畏惧自己的意思,
还不停地说,
最后悻悻地扔下一句:“你太年轻,不懂政治。”就夺门而出。
束星北的斥责成了蒋介石回到总统官邸后还一直解不开的疙瘩。
不过为此束老也只好知趣地辞去了物理教官这个职位。
惹了老蒋,辞了物理教官这个职位之后,
束老并没有消沉下去,反而迎来了他的人生巅峰。
“中国雷达之父”

光是物理理论当然不够,
束老的鼎盛时期无疑是在20世纪40年代。
在浙大西迁的过程中,束星北亲眼看到日军战机凭着技术优势,
肆意践踏中国领土,
把中国人根本不当人看。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在国民党军总参谋长开参观的时候建议道:
“政府为什么不把我国科学家组织起来,也研究发明一些新式武器去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
没想到白崇禧还真听进去了。
不久之后应重庆国民政府军令部技术研究室的聘请,
束星北带着几个学生加入了武器研究工作。
束老的职位是军令部技术室任副主任、技术顾问兼总工程师,薪水相当于两个上将的薪资。
他们研究的这个“新式武器”就是我国首部雷达-----“雷达1号”。
束星北顺理成章地成了雷达研制项目的总负责人。

1945年春天,
第一部雷达试验装置问世!
束老以他独具前瞻性地眼界,世界前沿的科学技术全程把控,
仅仅一年的时间,
第一架雷达试验装置成功探测了地面距离为10千米的目标!
“中国雷达之父”,束星北当之无愧。
但是后来面对军令部让他加入国民党、留在军令部,
束老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我造雷达完全是为了防日本飞机,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前途或爬升。”
束星北VS王竹溪:“束大炮”批人毫不留情
1952年,
束星北是青岛山东大学物理系的教授,刚到山东大学不久的小辈;
王竹溪:中国最著名的热力学家,中国热力学统计物理研究开拓者,当教授已经有14年的时间。
在研究和教学上,王竹溪可以算是前辈。
某次学校在大众礼堂召开学术报告会,好不容易请来了王竹溪先生做主讲人。
王竹溪是剑桥大学物理学家福勒的徒弟,正经的北大教授,
作为北方代表到山东大学交流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满满的骄傲和自信。
一上台就侃侃而谈,什么卡诺热机运行、平衡状态下的压缩气体、热的气体运动,加上国际争论……
在学生们眼里这简直就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学术大神!
台下所有的人眼神都定格在王竹溪一个人身上,充满着崇敬。
大概五十分钟时,前排的主持人提出休息一会儿,但王先生讲开心了,根本不需要。
就在这时束星北站了出来,
穿着一身蓝色长袍果断走上去,双手撑在讲台上:
“我有必要打断一下,因为我认为王先生的报告错误百出,他没有搞懂热力学的本质。”
束老先生这个性,一脸严肃地看着王竹溪黑板上的理论,
直接上去就给人家的公式打叉,当着全场的面数落王竹溪怎么个错法。
空气突然安静了,台下的学生老师都不敢吱声。
(据说主持人好几次让束老坐下,但是束老还是坚持说完了)
事情传出去之后自然不好看,
王竹溪的面子丢尽了,山东大学的名誉也毁了。
校领导只好亲自找束星北谈话,
想好好给这个不知深浅的教授上一课。
而束星北却一脸代表正义的样子,不带半点犹豫地说:“有些东西他没从根本上讲通,我自然看不下去,过去大学都是这么做的。”
遇上个倔脾气的教授,校领导也只好不再跟他犟。
束星北VS华岗
同样是五十年代初,
为了经济发展,束星北开始转行研究气象。
说是转行,其实未必比一直研究气象的人弱。
就说人家手下的气象研究室吧,从几个人到20多人,仅束星北自己就在两年时间写出了将近10篇论著。
这段时间还有另一个人也被他“束大炮”的一面吓得不轻——当时山东大学的校长华岗。
华岗也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同志,
中国现代哲学家、史学家、教育学家,
在山东大学被师生誉为“懂政策、有能力、会办学”的好校长。
华校长对束星北这种老知识分子尊敬得不得了,还给束老安排顶级住宅——鱼山路36号教授别墅大院,为束老向高教部申请最高的薪水……
束星北也被感动了。
了解束老的人都说他“从不愿同搞政治的人打交道的,尤其是不愿同领导打交道”
而这条最终还是因为华校长破例。
这次束老不但同意了山东大学物理系主任刘洪宾把自己介绍给华校长认识,
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去华岗家里和他见面。
刘洪宾教授曾说:“束先生一来山大,我就有意将两人引为相知。”
一个天真的物理学家,一个天真的马列主义哲学家,确实合拍。
在华岗家中的老式沙发上对坐,旁面是满满一书架的学界经典著作,
两个老教授促膝长谈,相处很融洽。
聊家庭、聊各自打过交道的名人,不亦乐乎。
正聊得正开心的时候,话题转移到了华校长引以为傲的马克思主义。
空气中又加了火药味。
束老眉头紧蹙,一脸鄙视地看着华岗:“我不否认哲学和科学有一定关系,但是哲学是哲学,科学是科学。两者完全是两回事,所谓关系也只是方法上的关系。我在德国的时候曾经对哲学感兴趣,研究康德、黑格尔,可是最终放弃了。哲学毕竟更多是“虚幻”的东西,人们对自然界现象不能做出明确解释的时候,就需要哲学出来,哲学和宗教、神学联系更近。”
华校长心想:“老知识分子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还得我来解释。”
他费了半天劲解释辩证唯物论为什么是万能的,但是束老不买账:“哲学是抽象的,不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真理只有一个就是发现和证明!”
愉快的聊天也不能继续了,
两个人面对面吵了几个小时,
最后束星北离开的时候还是谁也不服谁,
学术观点,就是要争出个对错。
很快,两人的矛盾从面对面的唇枪舌战升级到了发表文章、写书信互相批驳,在讲课的时候也不忘了批驳对方的“错误观点”,两个人的矛盾很快大白于天下。
华岗校长还算是温和的,
可束老这一点就着不点也着的脾气得罪了太多人,
后来开除公职、管制劳动,在青岛医学院扫厕所的事也就接踵而至了。
然而这位学术怪咖竟在后来刷厕所的时候写了一篇2万字的刷厕所论文!
从头到尾,他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年轻的时候研究水平一流,
只要涉及学术问题,不论是苦心研究还是唇枪舌战,束老来者不拒。
老年正打算隐退江湖的时候,
竟然又转到了动力海洋学研究。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三顾茅庐之束星北版]

那是1978年的一个夏天,国家海洋局第一研究所所长曾容三次请束星北到海洋研究所工作。
束星北内心一阵温暖,这么大个官居然三次去请他,得是多大面子啊。感动之下,年近70的束老在1978年盛夏正式到海洋研究所工作。
研制12个铂电阻探头构成以单板机控制、取样、记录的测温链,
在黄海的内波测量试验,
研究16个热敏电阻探头构成的微机控制、取样、记录的测温链……
提到他晚年的研究就不得不说洲际导弹试验。
20世纪70年代末,
发射洲际导弹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件稀罕的事,
而中国一个发展中国家,竟然要试验发射洲际导弹。
国际上的军事、经济大国一时炸了锅,无论怎样,他们一定要拿到弹头数据舱。
中国当然不能让他们拿去,
记录导弹飞行全过程的技术数据都丢了不算,还要落到西方国家手里,细思极恐啊。
形势危急,国家海洋局洲际导弹发射海上方面技术问题办公室横空出世!
弹头从落水激起巨浪到海水平静下来才能打捞,要在最短时间抢到数据舱,需要相当高的技术和智商。
当时负责水文气象数据保障的项目官员陈炳鑫一脸的懵,只能偷偷请教束星北了。
借着检查提供风浪波谱参数的项目组工作的机会,陈炳鑫“顺便”去看了看束老,然后又很“顺便”地问了这个事。
虽然一切都那么“顺便”,束老还是很上心的:“假若200米高的海浪衰减后平静下来大概最多需要10分钟。”
陈炳鑫追问道:“如果我们的打捞时间较充足呢?”
束教授微微一笑:“如果过半小时船只打捞当然更保险。”
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帮着参谋一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但是束老这人实诚,
在海洋一所为中青年科技人员办动力海洋学培训班的时候,正好把这事当案例就说了:““这是一个波能消散问题,不能用三角函数描述波形,因为那样有拐点、间断点;也不能用正弦、余弦描述,那样就成了简谐振动了,只能用指数形式解决。”
不光是提,他还真算,一番演算之后得出结果:“弹头落水激起200米高的水柱,随后涌浪迅速向周围扩散,4分钟后海面可恢复到平静状态。如打捞保险起见,再翻番加一倍的时间,八九分钟更没问题。”
“别人不信,但我信!” 束星北越讲越激动。
打捞部队行动理论基础就此形成!

中国第一枚洲际导弹发射!
导弹舱迅速与推进体脱离,直落入太平洋预定海域中,
激起了一百多米的冲天水柱!
周围的驱逐舰、快艇都立刻赶往抢救数据舱,
激起巨浪到衰减过去5分钟,
取回弹头数据舱的竟只用了5分20秒,跟束老之前的计算有没有很像!
再顺便看一下这些被耍得白跑一趟的外国友人们:导弹降落海域附近发现的日本、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飞机78架次;日本、苏联、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舰船77艘次。
能白白遛他们一趟,还得归功于束星北:这么重大的科学问题,只需一个简单数学模型,一切都清清楚楚展现在眼前。
李政道眼中的束老

他的学生,国际著名科学家李政道曾说:“对于我一生的物理学研究来说,束先生对我最初的帮助和影响是非常重要的。”
李政道和束星北的渊源可深了……
[束星北与李政道]
李政道在湄潭、永兴浙江大学是束星北侄子的同学,老去束星北家里玩,问他问题。
束星北每周去永兴场一次作普通物理辅导,跟这个孩子讨论得十分热烈。
后来又发现李政道是化工学院的。束老看不过去了:李政道可是个物理方面有前途的孩子,不能屈才了,二年级转到物理系来念吧。
从此后,李政道就成了束老正牌的徒弟,关系也更密切了。
在湄潭,双修寺物理实验室,常常是夜已经深了,他们两个还在探讨学术问题(为束老敬业精神鼓掌);
后来李政道报名参加青年军,路上遇翻车受了重伤。他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束星北老师。
束老接到李政道的信也一点不含糊,马上派车接他回湄潭。
因为怕李政道找不到出路,束老又贴心地介绍他去昆明找吴大猷,转学西南联合大学。
李政道曾说:“回忆起当年在湄潭 和永兴与束老师相处的日子,想起他非凡的科学气质和为人品格,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感觉。”
束星北当了那么多年老师,培养人才是绝对有一手的。
他曾经教过的课:理论物理、量子力学、热力学、电磁学、无线电、狭义相对论、广义相对论、物理讨论乙……
不夸张地说,束星北连狭义相对论都能讲得深入浅出。听他讲理论甚至能感受到什么叫做顿悟。
除了李政道之外,有“东方居里夫人”之称的吴健雄,中国著名科学史家许良英也都是束老的学生。
李政道在《束星北档案》的序言中提起束星北教学的用心:
“事实上,我在浙大一年级上的是化工系的课,
唯一的不同,
是每一或两星期束星北教授就会从湄潭专程到永兴来一天,和物理系的同学讨论。
因为这讨论是自由的,不在日常的课程中。
每次束老师来永兴,我都是唯一的学生,而我们讨论的问题也是没有规定的。
在这样一对一的师生密切教学的关系下,束老师帮助我建立了我对整体物理的认识、了解和自信,使我一生受益。”
1972年,李政道先生回国的时候,面对周恩来总理提出的断层问题,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中国不乏解决“断层”问题的人才和教师,只是他们没有得到使用,比如我的老师束星北先生。”
[插播一点残忍的小花絮]
束星北病重期间,觉得自己大脑还想二三十岁一样好用,想着为科学事业做点贡献,把自己的遗体捐出来做科学研究。
1983年束星北去世之后,举行了隆重的遗体交接仪式,把遗体捐给青岛医学院。
不过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当时正赶上换领导班子,就把这事给忘了……

更悲剧的是,半年之后才有人想起来束星北遗体的问题。
半年,遗体都烂掉了,不仅是没法解剖,这下连标本都没法做。
只能抬到医学院后面“舍林子”里埋掉,
过程中两个负责的学生又嫌远,竟趁没人的时候把束星北的遗体埋在了篮球场旁边的双杠底下。
真的是天妒英才啊!
李政道也不禁感慨:
“束老师为了追求真理,争取科学研究和教育年轻人的机会,竟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看到这里,你还只以为他只是一个扫厕所的老头那么简单吗?

那个寒酸的怪老头没那么简单!
能教书,
斗得过“伪科学”,
研究得了相对论,
造得出雷达,算得清弹头数据舱落水……
束星北的得意门生李政道给束老写信说 “先生当年在永兴、湄潭时的教导,历历在念,而我的物理基础都是在浙大一年所建,此后的成就,归源都是受先生之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