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

母亲一生温和，从未做过冲动的事情，给外人的印象也是温柔文雅，但是这样的母亲，曾经也做过让人们惊讶的事情。

李家爷爷和爷爷是忘年交，前后相隔约有二十年，李伯比爷爷还大一个月，但见了爷爷，却要恭敬地称一声谢叔。然而父亲见了李伯还是得叫一声伯父，两家人往来多时，也从未混淆。李家爷爷说，这是各论各的。

小西施姑姑因得了这层关系，成为爷爷的义女，小辈的关系在父亲和姑姑这里回到了轨道。这对屋子里的人来说只是多了一个家人而已，但对父亲来说，小西施姑姑的到来，使得他终于有了办法可以进一步地了解母亲。

“如一你好，我...我叫文禾....”

“不不不...我叫谢文禾，请问你是如一吗？”

父亲在书房来回走动，模拟遇到母亲时的情形，小西施姑姑坐在一旁，手里端着奶奶做的糕点，一口一口地吃着，嘴角憋着笑意，但眉眼里却深藏着忧伤。

“文禾哥，你该这样...”

看了许久，小西施终于是坐不住了，她抹去眼角的水光，把吃空了的碟子放在桌上，叫住了父亲，要亲自指导他。两人或是笑着谈论，或是小声低语，或是调整动作，甚至连父亲脸上的表情变换，小西施姑姑都为他选定。

爷爷从窗外走过，看见两人相处甚好，笑着走开了。

过了新年，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在小西施姑姑的帮助下已经逐渐确立，唯一缺少的只是向爷爷和外公禀告这件事情。

但是意外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发生。

爷爷为父亲指了一门婚事。

“这是柳镇的杨先生，这位是杨小姐，你母亲年轻时与杨先生是好友，我也多受杨先生帮助，曾与他定下孩儿婚约，而今杨小姐高中毕业，杨先生提起婚约，我便邀请他们过来。”爷爷顿了顿，仿佛没有看到父亲愈发昏暗的脸色，爷爷继续说到：“一来是请杨先生过来修养身体，二来是让你们两个熟悉一下，我们好谈论婚事。”

小西施姑姑说当时父亲的脸色低沉，甚至完全没有去看一眼那位杨小姐。

“那可是个可人儿~”

小西施姑姑抱紧了我，指着父亲和母亲的结婚照说到：“你父亲要是当时看了一眼，指不定就真的移情别恋了呢~”

“那，父亲是怎么和母亲在一起的呢？”我要了一口手里的糖，咔嘣咔嘣地嚼着。

“多亏了你母亲呢~”小西施姑姑眉眼里都是笑意，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初的情形。

父亲无法违逆爷爷，因为从小的温顺让他对爷爷的话只有遵从和恭敬，反抗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而且爷爷向来开明，也不曾让父亲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杨先生和杨小姐住进爷爷家的当天晚上，父亲晚上溜了出去，和母亲相会在河岸边。

“爹他...”父亲踌躇着，看着母亲欢喜的面容，心里却不知道是何种复杂的滋味。

“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父亲终究是说出了口，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昏暗，原本在月色下皎洁雪白的面容此刻居然藏于黑暗之中，若不是父亲就站在母亲身前，都要看不见母亲的存在了。

“所以呢？”

母亲双手搅弄着手帕，把那上面绣着的荷花拧成了干，奈何绣工太好，针线愣是无法崩开。

“可你也是知道的，我...”父亲走上前一步，“我只喜欢你一人而已。”

告白般的话语点红了母亲的脸颊，在这样的夜里，母亲的肌肤变得通透，泛起了红光。

“那你的亲事？”

“我娶你。”父亲握住了母亲的手，第一次，握得很紧，两个人的手心都沁出汗水，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抽离。

“后来啊~”

小西施姑姑点了点我的鼻子，拿走了我手里的糖块，一股脑倒进了自己嘴里，实实在在地咂了咂嘴，在我不满的目光中小西施姑姑走出了房间。

“后来到底怎么了嘛！”

我追着小西施姑姑问，一方面是想知道到底怎么了，另一方面是为了那一大堆的糖块。

“后来...”

小西施姑姑已经走远，那话语淡在风里，跟着摇曳的电风扇落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婚纱照上，扫清了那一点点的灰尘，却终究没有落到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