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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定三生(6)

2017-08-06  本文已影响0人  米蓝色的天空

第六章 雇主夫人(二)

缘定三生封面.jpg
缘定三生目录、简介
从大堂出来,我的脑袋还宛若灌了铅般昏沉,父亲居然要撮合我和那公子成亲,真叫人始料不及。我看那公子的表情便知道他是不太情愿的,自然是满口拒绝。怎料父亲居然执意要他再多留几日,无需现在就给出答案。看着那公子离开的背影,我完全猜不出父亲硬留下他是有何用意,毕竟在我看来,感情是强求不来的。可之后父亲留下我谈了很久,内容道出了于我无异于晴天霹雳般的内容,叫我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父亲先是定睛瞧了我一会,随后便在我秀红了脸的时候,笑着让我坐到身前。这才说道:“为父年事已高,怕是再照顾不不了你几年了,至于那公子……”他停下来,看了一眼突然紧张的我,摇摇头接着说道:“你娘亲走得早,我从小将你看大,知女莫若父,你看那公子的眼神我明白的。”

“什么……什么眼神啊……”我心虚了起来,勉强的狡辩道。

“哎……在为父面前就不要矜持了,虽说等你们相互了解后再提这事自然是最好,”父亲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若是耐心的等你们开花结果,怕是不行了。我从那公子的言语中听出他必然是在家中有着诸多的牵挂,若是为父不提这要求,恐怕没等你们之间发生情愫便分道扬镳了,所以为父只能擅自主张了。”

“可是,你这样强迫别人,若那公子没有中意于我,”我一时间想不明白,反问道:“那即便是迫于恩情答应了下来,女儿也得不到幸福的,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又能如何呢?”

听了我的话,父亲居然浑身一震,久久才站起身来,双眼无神的边回忆边说道:“你莫要太过于执着于两情相悦,喜欢自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去追求的,就像是当初我和你娘亲一样。当年我带兵过去,攻破城池,见到了她。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她。那时她早已是有了婚约的待嫁姑娘,可那又如何?”说着,一股子暴戾之气映在了父亲的脸上,语调也高了几度,“我杀光了她的父母亲人、杀光了准备迎娶她的人家,甚至屠光了城,斩断了一切让她可以留恋的人和物,强掠着她回到了这里!”

“什么!”我惊的叫了起来,浑身颤抖的问道:“您从未跟我提起过此事,没想到,娘亲竟是被你这样……”

“怎样?”父亲眉毛一抬,冷哼一声道:“我知道,她对我恨之入骨,可我不在乎。我知道,即便是恨也好,起码我有了她的人,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去想尽办法让她爱上我。可若是当初我不夺走她呢?到时就只能形只影单的去看着她嫁作他人妇了。所以我用唯一的方法给了自己一个机会,给了一个能让她爱上我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是用刻骨铭心的恨意带来的……”说着,他语气缓和了下来,面色上闪过一抹柔情,转而又带着伤感的口吻接着说道:“自从带兵归来,你母亲就整日消沉、郁郁寡欢。最终我也没能让她真正的爱上我,在生下你后,不久便因身子虚弱而长辞于世了。可我依旧不后悔,因为我爱了、做了、无悔了。即便是再让我选一回,我也会依旧如此。”说完,他看向了我,不乏疼爱神色又说道:“而你,我的女儿,你生在这王府之家,继承了我的血统,所以,在你还没有足够力量去争取你所爱之人时,为父先帮你做了,等你羽翼丰满自然由你自己去想办法。”

“我……”我张了张嘴,终究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施了礼便离开了,留下父亲一人仍坐在那里。临出大堂前,我回头看他,发现此时的他显得更为苍老,却不知是否在思念,或者后悔……

时间走过了三日,这三日里,那公子一直没有出厢房,我有些担心,时常差人去偷偷观察,回报的人只是说,那公子除了吃饭睡觉外,都整日坐着发愣。

三日后,父亲又将我叫了过去,我一进门便看到父亲和颜悦色的表情,再看那公子也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一时间心间犹如小鹿般乱撞,忐忑不安的问道:“不知父亲所为何事?”

“呵呵,自然是喜事!”父亲眉开眼笑的朝我招招手,随后又扭头看向那公子道:“多谢公子成全,这下老夫即便是明日就驾鹤西游了,也可放心的走啦,哈哈哈!”说完,他居然不再理我,径直离开了大堂,待人出了门,这才又传进声来:“三年后,你考取功名之时,便是你两人的成亲吉日!”

一时间,大堂便只剩下了我们两人,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我低着头看着脚尖,脸上传来的燥热仿佛要焚烧了我一般,正要扭身逃离时,那公子开口了:“小生既然做了此决定,小姐也无需太过自责,这是我的选择。”

“哦……啊?”我心中先是一喜,赶忙抬头,却看那公子神情黯然的从我眼前走过,未再多说一言便离开了,我看着他萧索的身影,一时间心中不忍,毕竟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他,怎受得了他难过?可放他走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却又想起了父亲,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三年的时间,说快也是十分快的。一晃,那公子便夺得了状元之名,本就饱读诗书的他,这三年里居然和府上的拳脚师傅学了一身的功夫,更是天赋奇高的一举拿下了文武状元的双榜之名,一时间,朝廷内外无不惊叹。

明日便是我成亲的大喜日子。这些天来,整个王府,甚至全城都在张灯结彩,这阵势不亚于皇宫里的格格出家了。毕竟我是王爷之女,又找了入赘的驸马,所有事宜便全部由本家操弄,自然要将阵仗弄的更大一些。

次日,天还未亮,礼炮喇嘛声便传遍了全城,本就彻夜难眠的我,早早便起床准备,几个丫鬟和嬷嬷们精细的给我梳妆打扮起来。凤钗、红袍、胭脂水粉,我对着铜镜看着自己,任由她们忙碌着,心里却是五味俱全,而思绪更是飘向了我那夫君。

自从大堂上那公子……哦不,此时该叫夫君了。自从我夫君答应了婚事后,起先的几日里,我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般,笑容总是挂在脸上,那名叫幸福的东西自心口发出悦耳的鸣叫一直扩散到四肢百骸之中。可好景不长,当我回过味儿时才发现,那公子在之后就再也没有理过我。有时候在庭院里遇到,他也只是不失礼貌的拱手施礼,却在之后像是个陌路人一般匆匆走过。

其实,自从父亲跟我说了娘亲的事后,我就该有面对这般状况的准备。我明白自己不是夫君真正想要的人,明白我将要面临的就是这种沉闷的婚姻和对我没有半点温情存在的夫君。可我不能放手,就像父亲说的,无论现在是否相爱,都不能放手,若是放手了,莫要说相爱了,人都已经离开,何来的追求幸福?所以,我现在不去强求,不强求他要像面对爱人一般面对我,不强求他心里面有我,甚至……我不强求他忘记另外的一个人。

是的,我知道他心里面早已有了爱人,当初执意返乡也不是为了父母,而是那里有他的恋人在等他。在他身上总是挂着一个很陈旧的香囊,那香囊早就没了味道,可他没有扔,反倒是会在无人的时候拿出来瞧上好一阵子,再应是睹物思人的掩面泪流。我都明白的,当我偷出那香囊,看到里面的文字时,我就都明白的:

君往仕途路,妾愿独等候,

君若拔头筹,还望念妾愁。

君若遭坎坷,妾亦盼相守,

此生别无恋,来生亦不休!

所以,我都明白的,我明白这才是他执着于考取功名、执着于返乡的原因。可我不管,更不能可怜,因为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本来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在这战场上,只有一个人会成功得到爱情,而我,不想做那个输了的人。所以我只能死死的抓住他,即便只是抓住了躯壳,我也要紧紧抓住,魂魄没了再找回来便是!这点,我还真不愧是父亲的女儿,看的如此透彻。

有时候我会想,我居然是如此恶毒之人,就不能成人之美吗?不是都明白自己所爱之人爱着别人吗?不是都知道她们才是郎情妾意吗?

可恶毒便恶毒吧,人都是自私的,我做不到深明大义,做不到将手放开任那鸟儿自由的飞,我能做的,只有紧扼住那鸟儿的脖子,强行的将它囚于掌中,留在我的身边。因为我爱他,这便够了,足够我勇敢的做个连自己都会唾弃的恶人。

一阵清脆又急促的叩门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梳妆打扮后,我盖上了红盖头,上了游城的红轿子。在一片锣鼓喧声中,我透过红盖头看向轿子外的夫君。此时,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服,那器宇轩昂之中又带着一股傲然的孤高之气,更显得潇洒非凡。只可惜那望向前往的眸子中,满是漠然,看不出半点喜色。

一晃,从成亲到现在,又过了三年。我和夫君没有育有子嗣,并不是身体有恙,而是我们在这期间根本就没有过肌肤之亲。

我仍记得成亲的那晚,众人将我和夫君推入洞房后便一哄而散了,毕竟我乃是王爷之女,闹洞房这种无礼的事断然是不敢做的。洞房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花烛之下,我觉得脸上像是要着了火一般,焚得我险些晕了过去。心口被灼人的期盼折磨得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一般,令我不由得看向夫君,等着他来为我掀开红盖头苏的一刻。

然而,我所期待的一切却没有发生,而是陷入了与远处喧闹的声音格格不入的死寂之中。透过红盖头,我隐约看到夫君坐在圆桌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桌上那用来挑起红盖头的秤杆,宛若一塑雕像。我本以为当他答应了婚事后便算是多少接受了我,虽不能独占他的身心,起码在其心里也该是有了我的一席容身之地。可我错了,大错特错了。他不过是用了一种他仅能用来与我和父亲对抗的手段罢了。本应是我最幸福的一夜就在这难熬的沉默中度过了,待到次日,夫君便搬去了一处书房居住,空留下这婚房和我。自此,三年里我们再没有共处一处屋檐的时候。

就在去年,父亲因病去世了,硕大的王府由我完全继承了下来,脑海中仍不忘他时刻叮嘱我的话:“女儿啊,幸福要自己去争的,指望别人的施舍,是永远得不到的!”

有时候,我会去恨父亲,恨他强迫了我夫君,觉得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过着未亡人的生活。当然,我早些时候也会看不起我的夫君,毕竟我知道他在家乡还有人在等他,那个他真正爱着的恋人,可他却真的因为功名利禄选择了妥协,即便是现在故作清高的不碰我,那又如何?早就辜负了她人的清高,也不过是甩掉了泥巴的荷花罢了,本就生于污泥却想要清高,装作与那污泥格格不入的样子,真是叫人作呕。

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恨父亲,即便是看不起我的夫君。可我父亲终究是帮我留住了他的人,而我也确实从第一眼就被我夫君所吸引,乃至于现在,也依旧如此。

这三年里,我做的最多的事情有两样,第一样便是差人看着他,真怕有一天他会溜走,第二样……便是拦截每一封他寄往家乡的书信,

他会经常写一些诗歌差人送回去,可这些信最后却都是被我看完了,经我手的信自然是再寄不到它本被寄望于送往的地方。

生死陌路永世隔,遥嘱佳人勿奈何。

今生无望长相依,誓等来世伴汝侧。

每当看到这些诗,我多想他写的对象是我。可我和他明明有夫妻之实,却得不到半点疼惜与爱意。有时候,我会好羡慕,好羡慕那女子,即便没有在一起,即便只剩下了相思,也好过如今我面对的行尸走肉要好吧。可越是羡慕,便越是妒忌,所以我更是不肯放过一封寄出去的信,全部拦截了下来。我再次感受到了遗传于我父亲的那份狠辣,即便我不喜欢这样,可我控制不住心中那焚身的妒火。

后来,从书信中我才知道,当年的夫君并不是为了功名才委身于王府,而是我的父亲叫人拿来了一副带血的手帕,并威胁了夫君,这才让夫君不得不应下了这门亲事。而那位等他的姑娘,据说因相思成疾而得了肺痨,早于三年前便郁郁而终了。那手帕已被洗净,我经常会看到夫君在书房怔怔的看着它,一看便是一天。

这三年里,我试过了一切能让夫君多看我一眼的办法。自认相貌不差的我穿上各种妖娆的衣服、为他吟诗、作画、学舞、烧菜、甚至是像个丫鬟般,整夜等在他的房门前,可依旧……依旧是换不来半点爱意。失落感一直侵扰着我执着的心,在我即将崩溃之际,忽然想到了当年那个对我说了莫名诗句的老道士。

深闺难觅知心人,怎知天意地久存。

莫怪姻缘难修成,只因造化浊凡尘。

我还记得他对我念的诗,现在越想越觉得蹊跷,猜测这里面定是有什么隐情。抱着最后的一丝期待,我次日便去了灵山,寻那老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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