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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好戏》:世界究竟什么样

2018-08-12  本文已影响11人  清珏泠妙

往往是在月落沉沉,亦或风雨潇潇,亦或随便怎么样的白日或者黑夜里,我会一个人想一些很莫名的问题,“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我对诸如此类的问题乐此不疲,却也很少找人探讨。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我坐在电影院的大屏幕前,小兴这么回答了我。

(一)

说起来我作为咸鱼的一大爱好就是看电影了,一般口碑不错的电影都会去。可是像这样从六月份知道有《一出好戏》以来,就下定决心要看,然后上映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买了票跑去电影院的情况,也确实少有。本是冲着黄渤处女作和张艺兴主演去看的,没想到这电影好得出乎意料,最起码百分之百合我的口味。

我没看过《荒岛求生》,也没看过《蝇王》,所以也就无从对比。但黄渤拍出了中国人的艺术美感,这个是毋庸置疑的。那种带有文化气质的欲说还休、五味杂陈、千人千面。

纵观整部电影的前一大半,我们将它想成一部人类发展史的缩影似乎最为合理,一座孤岛,一群“人类的幸存者”,在打破原有的社会阶层以后,开始建立新的秩序。首先是懂得野外生存的小王所带领的压迫体制下的奴隶社会,每个人每天分配任务,完不成任务就吃不上饭甚至挨打,在他看来,管理人和耍猴没区别,野蛮和粗暴可以驾驭一切;进而是张总代表的资本主义时代,他说“让我重新活回树上去,我做不到”,他用纸牌作为一般等价物,让人为了金钱而自愿劳动,创造价值;最后则是马进和小兴代表的共产主义时代,这个时候物质资源丰富,人们开始为着一个永恒的甚至于虚妄的理想不断奋斗,构建一个乌托邦。

可是故事到这里,本以为应该走到了尽头,谁知道那艘带着烟花礼炮的大船又给电影带来了一次巨大反转。乌托邦变成了反乌托邦,而若想串连起整部电影,竟也无法用人类发展的几个阶段这样简简单单地概括了。

所以这套“人类发展史”的思路虽然格外清晰,但毕竟是大多数影评者的视角,写文章最重要的就是创新嘛,于是我倒想换一个角度来理解这部电影。我只想用一个词——局限的认知——来分析这座岛上的诸多行为。细心的观众都会发现,每一次变色龙的出现,都代表一次剧情的逆转,从本质上说,也是认知的逆转。

(二)

当公司团建发生意外,登上一座孤岛时,几乎每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他们认为地球还在,他们原本的家还在,家人还在。面临恶劣的天气,想回去却回不去的时候,人总是无助的。那位同行的教授和死了的北极熊起到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为所有人建立起一个“世界没有了”的局限认知,为什么说是局限呢,很简单,因为世界其实还在呀。可是若我们站在那座孤岛上,用所听——陨石撞击地球的传闻,所看——周围一片茫茫大海,所见——北极熊死了飘在海上,来分析这一切,恐怕任谁也会相信“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复”。其实现实中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只能站在当下,利用可获得的讯息得出看似合理的结论,一叶障目,管中窥豹,最终竟把假象看做真理,偶然当成规律。然而这样局限的认知谁也避免不了,爱因斯坦也不能,但凡人类都不能,只是所谓局限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说到这儿扯远了,回到故事里。登岛的人逐渐接受他们是人类仅有的幸存者,开始劳作,开始试图生存,这个时候,若每个人的认知都只停留在“生存”这个当下,那小王的霸权位置可能会坐的更久一些。然而人与人局限的程度总是不一样的。队伍里还有张总这样的人。不仅有张总,还有发现了倒着的大船的张总。那艘物资丰富的船,又一次改变了人们的认知,原来我们不仅可以活下来,还可以体面地活下来。

第三次的改变开始于马进,他比别人相信世界毁灭的时点要晚,罪魁祸首是那张六千万的彩票。所以他坚守着“世界还在,我要回去”的认知,直到90天的期限已过,天上突然纷纷掉下鱼来。马进这时才对小兴说:“这是老天爷换一种方式把彩票兑给咱了,在那个世界得不到的,我就在这个世界要回来。”

其实马进一直是个理想主义者,姗姗可以说是他理想的化身。他不同于小王的安于现状,也不同于张总本身的风生水起,他是一个为理想而奔忙却始终逃不开芸芸众生命运的角色。可平凡如他,他就是要改变。

马进和小兴做的事情是创造认知,是打着明晃晃的的大灯,站在高高的大船上,告诉众生:我们要做有理想的人!要找到能让我们永久活下来的真正的陆地。要寻找新大陆,寻找新家园!

即使他们本身并不想走出去,但却可以通过创造这样不切实际的共同理想,来建立一个美好的乌托邦。所以理想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哪怕它是虚妄的、不可实现的,只要有,就可以用它统治人心。屎被冻上了那就是冰淇淋,谎言不被拆穿那就不是谎言,想想倒是有些讽刺的啊。

马进说:“过去的世界里根本没我们,现在因为我们,才有了外面的世界。”可是美好刚刚降临,第四次认知的改变又来了。那艘大船,放着烟火礼炮出现在马进、小兴和小王的视线里。至此,他们创造的一切在现实里崩塌了,因为即使没有他们,还是会有外面的世界。原本无忧无虑的岛上生活彻底变成了一个梦。

(三)

让我们来回味一下,马进欣喜若狂中了六千万,九十天后成为泡影;然后好不容易在岛上“把一坨屎冻成冰淇淋”,一艘船又来浇灭了希望,而彩票却再也回不来了。讽刺不讽刺?残酷不残酷?

讽刺。残酷。可是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讽刺和残酷啊。

很多人在很多时候,都会感觉命运在捉弄自己,理想不断落空,生活不断重来,希望燃起又覆灭,覆灭又燃起,就这样循环往复,直到现实把一个人打垮。

可面对这种命运,我们又该怎么抉择?自此原本同心同德的马进和小兴,开始在人生的岔路口背道而驰了。不得不说,人真的是复杂的动物,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着阳光的一面,阴暗的一面。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走到那一步,还真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边。

荒诞主义的呈现在小兴对众人说出小王“疯了”的那一刻被推向高潮,大家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表面癫狂实则清醒的小王,并用他们坚信的而实则却格外局限的认知来评判眼前发生的一切。得出的结论就是,小兴是对的,小王真的疯了。以至于后来在马进也非常清醒地揭穿现实之时,都不用小兴再说,大家直接认定他是第二个疯子。

当电影播放到这里,我心中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来。这个世界上,众人皆醒有人醉,还是众人皆醉有人独醒?这或许不重要,但重要的是,我们总是倾向于相信我们愿意相信的东西,或者倾向于相信大多数人相信的东西,至于是真是假……

(四)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我坐在电影院的大屏幕前,小兴这么回答了我。

他要抛下所有人,拿着张总写给他的字据,和马进两个人离开这座孤岛。然后岛上的众人都成为他弃掉的棋子,仍活在他们原有的局限的认知里,或者说——在他们局限的认知里死去。而小兴的阴谋恰是利用了这种局限,不是吗?

那我们又是谁的棋子呢?细思极恐啊。

说到这里,我前阵子在看《三体》,感觉这儿的情节和那本书开头的“农场主假说”有些不谋而合。一个农场里有一群火鸡,农场主每天中午十一点来给它们喂食。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这个现象,一直观察了近一年都没有例外,于是它也发现了自己宇宙中的伟大定律:“每天上午十一点,就有食物降临。”它在感恩节早晨向火鸡们公布了这个定律,但这天上午十一点食物没有降临,农场主进来把它们都捉去杀了。

如果那个岛的世界是鸡的世界,那晚的篝火、美酒和狂欢就都是假的,小兴会扮演农场主的角色;而如果我们的世界是鸡的世界,那么我们现在所有的一切的理论也都是假的。

这些问题涉及到了宇宙规律的本质,太终极了。世界什么样,谁知道呢?只能说我见青山是青山,那它便是青山吧。

黄渤是真的厉害,他能不动声色地把这样终极层面的思考融入在电影里,又衔接自如地将正能量传递给观众,以展现拳拳赤子之心。

是的,就是马进瞒着小兴,和小王策划烧船救人。当熊熊大火燃烧起来,这电影里的真情也就燃烧了起来。我仍记得姗姗望着大火时的微笑,那是一种看淡浮华万象之后的笑,清澈且悠扬。姗姗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大船,不确定马进是不是骗子,她唯一确定的是万物逆旅、光阴百代,是飞鸟投林、曲终人散。

那个笑容莫名使我想起林黛玉的那句“无立足境,是方干净”。

重头戏是马进在沉入大海看到船时的那种欢呼雀跃。如果说姗姗的笑像林黛玉的看穿红尘,那马进的欢呼则像贾宝玉的看穿红尘后仍存在于心的大缅怀,是对一切爱恨的大缅怀。

真的假的,的确不那么重要。世界什么样,也不重要。我们仍然活在局限的认知里,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结果怎样没所谓,只要不后悔,就好。

写在后面:

关于电影本身,说完了我想说的。最后还是想夸一下张艺兴的演技,真是意外之喜啊。我觉得演技好分两种,第一种是让你忘了演员本来的形象,完全融入到角色中去;第二种是把演员自己的特征和角色完美结合起来。张艺兴属于第二种,最后黑化的时候甚至像把自身的黑暗面挖出来呈现给大家看,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是炸裂啊。

还有,彩蛋里开发旅游景点那一幕,也不忘带着讽喻气息。“请问你们在岛上呆了那么久,靠的是什么呢?”“那当然是同舟共济,齐心协力,靠的是团结啊!”

我默默地笑了,原来所有起起落落,百转千回,所有利益、真情和人性的纠缠,都可以用一句同舟共济来完美结局。

但仔细想想,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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