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那一汪碧绿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条宽阔绵长的河流,它静静地流淌着,至今令人难忘。
那是一条怎样的河啊!它是那样长,不知始于何处,小时侯总想探究它的源头;它是那样宽阔,足足有好几十米,好水性的男人也要歇两三次才能游到对面;它是那样美丽富饶,河里面满是大片大片的莲藕,成群结对的鱼儿,河岸上是一洼扑天盖地茂盛的芦苇地,再远处是生机勃勃的庄稼。它从小村庄边弯弯地流过,象是一位忠实的守护神,辟佑着村里的老老少少。
小时侯,它是我和小伙伴的乐园。我的童年,因为有了这样一汪碧绿而显得格外快乐。
春天是让人期待的。当河水慢慢变绿,芦苇抽芽时,我们三五成群地去河边找一种吃起来有种甜味的草的嫩芽,或是过河那边去邻村赶一年一次的集会。
最美丽的是夏季。荷花开时,老远就能闻到香气,我们划着小船穿梭其中。看着那粉嫩饱满的荷花、绿油油的荷叶,飞来飞去的蜻蜓,恍惚间感觉好象到了仙境,因为那些日子电视正在热播《八仙过海》,我常幻想自己碰到美丽而神奇的荷仙姑。
河岸边的芦苇地里青草茂盛,伙伴们每天都要割满一筐喂牺口的青草,我没有事就成天跟在他们身后在芦苇荡里寻花问草,也会在挨着河边的湿地碰到野鸭和其它不知名的小鸟,曾经捕捉过一只放回家里后来因为不会喂养死掉了,现在想想真是罪过。
夏日炎炎,一到傍晚,被太阳灼晒了一天的辛劳的的人们便纷纷投奔到小河的怀抱。小孩们在靠岸的浅河水区嬉戏,水性好的男人们在深水里;女人们则有一处僻静的地方,那里芦苇环绕,河水清凉,村里的女人们如鱼一样的游着笑着,我不会游泳,背着妈妈偷偷下水,和小伙伴们一起扶着那块长长的大石板在水中徜徉,一直玩耍到夜深了才回家,那种的情形现在想想也依然令人神往。
最是热闹在秋天。那时,岸边的庄稼收获了,河里的鱼儿也肥了。阴天雨时,闲来无事,父亲穿上长长的靴子,拿着那张大鱼河里撒网,我提着篮子在岸上捡着捕到的“猎物”,鲤鱼、鲫鱼、鲢鱼、草鱼……,各种各样,个头还都不小,非常喜人。回家后,妈妈用我们当地特色的做法把那些鱼儿变成一桌美味,我们称之为糟鱼。我们不会独享,每次都要分给街方四邻,妈妈的好手艺也因此被同村人赞叹。
冬季,一切变得那么安静。小河慢慢进入了冬眠,厚厚的冰上又传来了我们天真无邪的笑声。我们期待着它下一个美丽轮回的开始。
……
时光荏苒,当然我大学第一年回家时,突然发现我梦里多少次回忆的那条河变了。它不见了往日的清辙,也不再是汪洋一片,河里没有了鱼,也没有了飞鸟的踪影,黑压压的水里散发着恶臭,河岸的庄稼有些也受到了影响,河象一个受伤的老人在呻吟,令人揪心地痛。
村里人讲,县里有一家大型的造纸厂把污水排向了这里,小河才变这个样子。有的人见利忘义,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放任自流,
小河成为牺牲品,美好的如天堂一样的环境成为受难者。
两岸的芦苇也不见了踪迹,被推土机夷为平地后又挖成了鱼塘,据说是一项扶贫开发项目。后来,又听说,那些鱼塘因为挨着小河太近,鱼儿经常大量死忘。
难忘啊,那一汪碧绿;难忘啊,那美丽的童年!
不知道,若干年后再回家乡时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不知道当我的后代们听我讲那条河的故事时会不会迷惑它的结局。
也许,当我们老时,人们早已忘记了那条河,忘记了那令人疼惜的碧绿,忘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法则。
想到这里,我又揪心地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