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游戏结束 X 跃动的胎心

2023-10-03  本文已影响0人  徐湘楠

救护车停在肖小夜的签售会场门口,水殛拉开车门。

“你等一下,”陈启明道:“我还有问题要问。”

“距离柏溪开始演讲还有15分钟,”水殛看了一眼手表,“你还有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间。”

陈启明看着方向盘,叹了一口气。

“你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吗?”

水殛歪了一下头,然后笑出声来。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憋了一路最后才问我吗?”

“为什么?”

“因为你也知道,我是最不可能知道这个答案的人,”水殛笑道:“陈启明,那是我死后的世界,最不应该知道这个答案的人就是我。”

“当能力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第二个问题了。”

“还来得及。”

“当我知道我只要说一句话,对面的人就可能死的时候,我对世界的认知改变了,”水殛道:“对我而言,世界从近乎真实的水泥钢筋,突然变成了沙雕城堡,似乎是个被潮水随意一冲,就会被毁坏的塑料世界。而我们8个特殊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我现在就可以杀掉你,只要我告诉你一个和世界有关的秘密,你就会死,而你对我无可奈何。”

陈启明疲惫地摆了摆手。

“后来,我爷爷去世了。”

陈启明的手停在半空。

“我的水杯,还有这顶帽子,都是我爷爷的遗物,那段时间,我每天把他们带在身边,就好像我爷爷没有离开。然后我的父亲,特别担心我,所以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和我沟通,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玩具在说话,”水殛道:“一个玩具,在倔强地一遍又一遍地对你说话。”

水殛句子里的含义就像冰锥一般刺透陈启明,但陈启明知道,这些话固然看起来难以接受,但却是没有半分虚假的实话。

“所以,我的选择是加入玩具,”水殛说:“为了加入到这个群体里,我选择了最平庸的能力,以及最触手可及的幸福,”水殛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的神色有些黯然:“所以我也不介意被肖小夜杀掉,结束这个游戏,对我而言,这也不过就是回到起点……”

水殛跳下车。

“当然阻止柏溪这件事,”水殛回头道:“我们还是走捷径了。”

“走捷径了。”陈启明喃喃道。

陈启明在几秒后才意识到水殛的意思,但他拉开车窗,看到水殛蹦蹦跳跳地跑进会场,已经怎么喊都不可能听得到了。

水殛被肖小夜击杀确实可以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就是因为这条路实在过于直接,所以陈启明才没有思考解决问题的其他可能性。而现在,水殛明确表示这是捷径,也就是说,除了水殛之外,还存在其他阻止柏溪的可能性。

“是什么呢?”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恐怕要把线索从柏溪的履历捋起,直到找到柏溪演讲的真实原因,那个可能性才会浮出水面。但既然水殛说的这么笃定,这个原因恐怕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车窗边上传来叩击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正是张慧怡在敲他的车窗。

“陈启明?”

陈启明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温柔。

“快进来!”

……

柏溪没有从水殛获得能力开始,线性地遵从时间,构造一个能力者获得能力的过程,而是采用了悬疑性的叙述方式——即首先构造出匪夷所思的现象,然后展露分析的思路,列出足以证明分析的结果,最终得出结论。

其目的,是为了在得出结论的瞬间,不仅可以使已经被引发兴趣的听众听到关键信息,并且使他们深信不疑。

这两点,也正是达成信息击杀的,关键性要素。

“我第一次留意他的成绩,是学校对他单独检验的那次,当时大部分学科的老师都在场——语文、外语、物理,等等。

水殛一个人坐在四面都是墙壁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三台摄像机,一台在正前方,一台在正上方,还有一台在他的右后侧,那台摄像机可以从水殛颈子和肩膀之间,看到他的试卷。

但那台摄像机并不是为了看他的卷面,而是为了通过观察水殛写字时笔杆运动的轨迹,推测他是否有可能通过笔向外传递信息。

答案是没有,从检验的结果来看,水殛确实是靠自己,夺得了满分。”

柏溪从窗户看到,校门口的新闻车支起收音设备,是半径两米左右的巨伞,撑开在校园门口,遮挡了半个校门。有工作人员正在车内将收集到的声音去噪,然后把清晰的声音,以午间新闻的形式,传播到整个城市。

计划非常顺利。

第一步只是为了构造出匪夷所思的现象,下一步,展现分析的思路。

“之后我们又测验了外语,数学,物理等理科,结果证明,水殛写在试卷上的,毫无疑问就是正确答案。

对我们老师来说,这是在我们的执教生涯里,前所未有的神迹。于是我们真的开始考虑,我们生活的地方——

是否是有着神存在的世界。”

……

“在这一步,物理老师宣布退出,外语老师表示不感兴趣,语文老师选择了扣掉10分作文分。”

柏溪的演讲仍在继续,但苏瑾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水殛的成绩检测,在场的一共五位老师,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在这句话里,却被有意无意地没有提及。

除了这一句之外,还有前面的

“语文、外语、物理,等等。”

以及

“之后我们又测验了外语,数学,物理等理科,结果证明,水殛写在试卷上的,毫无疑问就是正确答案。”

在这三句话里,都非常自然地漏掉了化学,正是对柏溪和化学都非常敏感的苏瑾,才能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

校外的新闻车来学校的目的是以为水殛死了,但结果却是听到了柏溪的演讲,作为新闻播了出去,这微妙而尖锐的转变,构成了整个事件中的不祥之兆。

而这些,恐怕就是柏溪演讲前,和自己说的“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的原因。

苏瑾走出办公室,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上面闪烁的陌生号码,正是来自调查了柏溪全部履历之后,终于锁定在她身上的陈启明。

但是,她没有接到这个电话,而是面向着广播室,一步步走向操场。

在父母逝去后,柏溪邂逅了苏瑾,然后在两人形同陌路后,柏溪又把希望寄托在水殛身上。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水殛导致的突发事件,但只有了解柏溪整个始末的自己才知道,柏溪面对的并不是短时间里剧烈的情绪刺激,而是从他第一次想要结束自己生命开始,贯穿整整两年的,所有人际羁绊的断裂。

柏溪,崩坏了。

这便是,排除了A4纸上,所有可能性之后,仅剩下来的,唯一真相。

人在崩坏的瞬间,以近乎无意识的方式,把自己对世界无止境的恶意,全部释放而出,这便是苏瑾在面对霸凌之后,所经历的蜕变。而将她救回到这个世界的,正是那个用近乎无能的方式,克制自己的欲望,给她最大程度保护的柏溪。

苏瑾在这个瞬间,第一次对柏溪产生了,所谓“理解”的情愫。也因此,之后柏溪说的每一句话,都通过她的神经,翻译成只有她听得懂的语言。

“而我之所以称之为神迹,是因为,这个神迹的显现并不是完美的——水殛会在试卷中考满分这件事,其关键破绽,并不在于在狭窄的检验室里,无法察觉作弊的行为,而是,即使面对严格的考验,他也无法以露出破绽的形式,来解除自身的嫌疑。

他不得不考满分,所谓的在考试中获得满分的能力,是强制性的。”

苏瑾第一次从,柏溪解释水殛受限于神迹的描述中,感受到了,柏溪在拒绝欲望时,灵魂深处跃动的自由——在强制性的欲望面前,柏溪以难堪的姿态,抵挡住了最深层的诱惑。

苏瑾抬起头,看向广播室。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将为这充满赞许的一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柏溪的广播突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大家就忽略了这件事。

“我拿到的证据,就是我手里的这份人口调查表。因为不得不考满分,所以水殛最终在这张调查表上,也如试卷一般,写上了绝对正确却无人所知的真相。”

不仅可以使他们接受到关键信息,并且使他们深信不疑,由此则必然出口的对话是:

“由此我终于确定,那个每次考试都考满分的水殛。

是能力者。”

然而在苏瑾惊鸿一瞥的视线中,柏溪失去了,说出这两行字的能力,最终脱口而出的是:

“水殛说他是超能力者。”

操场上的气息明显一滞。

“我拿到了真实可靠的信息,经由我的逻辑,作出了正确的判断”,与,“我拿到了真实可靠的信息,那信息是一个疯子的呓语”,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达。前者通过逻辑的盲区,构建了信息的真实性,而后者,却通过对一个疯子的笃信,使之前构造出的真诚氛围,荡然无存。

其结果是,虽然引导观众产生兴趣,向他们灌输了真实的信息,但因为破坏了信任的根基,所以没有人深信不疑。

这就是柏溪灭世失败的,最主要原因。

“这就是中二病吧。”

“还在幻想自己有超能力吗?”

失望的情绪在人群里蔓延。

带有主观色彩的文字,破坏了客观观察者的权威性,柏溪整篇文字的表达,由此被误解为,一个中年人,对中二病患者亦疯亦傻言论的憧憬。

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柏溪在广播室里,看到了苏瑾在人群中,昂起的头。

他并没有在苏瑾的行为中,感受到苏瑾对他的理解,但是,仅仅是昂起头这个动作,就足以让柏溪醒悟,自己决不能在这个地方,让苏瑾死去。

因此他在停顿的几秒钟里,改变了自己的演讲词。

如此一来,一场通过信息摧毁整个世界的演讲,就被简化为,一个老师,用其狭隘思维,解读中二病学生语录的搞笑行为。

柏溪的灭世,以其成为一个学生间口耳相传的笑话,宣告结束。

……

“苏瑾!”

……

苏瑾缓缓瘫倒在地。

在意识消散之前,她想起柏溪最后打给她的电话。

“不管我说什么,都请你不要相信,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她现在知道了,柏溪要说的,并不是谎言。

身体逐渐瘫软,四肢也渐渐失去知觉,明明躺在地上,却感觉不到地面的温度,整个人仿佛睡在水床上,松软、舒适,只等着夜慢慢降临。

“苏瑾!”

柏溪冲出教学楼。

学生们围成一圈,将苏瑾围得水泄不通,仅能从攒动的人影中,看到隐约有人躺在地上。柏溪冲过去,分开人群,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苏瑾。

苏瑾的双眼渐渐被黑色的阴翳覆盖,鲜血从她的右边鼻腔涌出,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形成浑浊的血泊。她的身体不时发出轻微的抽搐,左掌摊平着,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还有腹中的胎儿。

柏溪跪倒在地,抱起苏瑾的身体。

水殛没有骗人。

不论是绝对信任柏溪,所以听信了他的信息,还是因为“每一句都是谎言”,结果反而从假象中,感受到了真实的信息——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死亡都是真实的。

柏溪紧握苏瑾的手,她的双眼彻底化作乌黑。

……

夜的确降临了。

苏瑾在迷糊中进入了紫色的空间,没走两步,她遇到了一个还连着脐带、浑身透着微光的胎儿,像是感受到她接近,那个胎儿睁开了眼睛。

“妈妈。”

“啊?”

苏瑾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有一个孩子,应该是有吧?为什么明明感觉有一个孩子,但却完全没有印象?

那孩子对着苏瑾伸出左手,于是苏瑾也伸出左手,挽住孩子的手臂。

“妈妈?”

“哎?”

“你为什么要生我下来?”

“啊?”

好像有谁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但是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孩子真的会提这样的问题吗?他明明连脐带都没有割断。

“妈妈?”

孩子的声音打断了苏瑾的思考。

“啊?”

“妈妈,我总有一天要死的。”

这孩子多少有点晦气了吧……

“别瞎说。”

“妈妈,既然总有一天要死,为什么我不死在这里啊?”

苏瑾一时语塞,她感觉自己似乎回答过这个问题,例如性,例如美食,例如消费,但是面对这个孩子,这些回答都变得很无力,因为孩子没有经历过这些,因此也不可能跟他说清楚。

苏瑾坐在虚空中,托着下巴,发愁地看着那个婴儿。

对了,好像还有一个答案可以说。

苏瑾慢慢翘起嘴角。

这是我绝对有资格说的话。

……

“病人在哪?”

出勤的医生走进人群,突然皱起了眉。

“孕妇?”

他用手轻轻抚在苏瑾的肚子上,过了一会儿,说:“好像没胎心。”

他拍了拍柏溪,道:“让开。”

没想到柏溪纹丝不动,定睛一看,那人正吃惊地看着苏瑾的面容。

而后者,竟面带微笑地,轻轻张开自己的嘴唇。

“看吧,只要勇敢地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理解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医生感觉到猛烈的胎心。

“快救人!”

……

柏溪仍然保持着握手的姿势,蓦地,他的眼泪不听使唤向外喷涌。

他昂起头,嚎啕大哭。

……

肖小夜会场外。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柏溪的演讲怎么也该结束了。

陈启明撩开车窗窗帘,看到外面的行人自如地走动,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渐渐放松警惕。

柏溪没有摧毁这个世界,因此陈启明的判断是,水殛已经死了。

有人敲门。

陈启明打开车门,外面站着驻籍警,松平。

“哈喽,”松平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

“我过来找慧怡。”

张慧怡斜了陈启明一眼,陈启明就当没看到。

“外面没发生什么事吧?”

“能发生什么,倒是我追一个送快递的追到了这里,然后人又不见了。”

“有没有什么大规模的事件……”

“你这个问题就有点奇怪,”松平警觉地看着陈启明,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

“你们在干什么?”

松平跨上车,看了看陈启明,又看了看张慧怡。

“我好像进退两难了。”

“算了,”陈启明拿出耳麦,“随便你。”

陈启明打算听一听刚才柏溪的演讲,既然没有大规模的事件,就说明柏溪的演讲没有什么影响。在刚刚的二十分钟里,他已经告诉张慧怡发生了什么事,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试用了电击耳麦,并且在这个过程里,陈启明给张慧怡讲了杀死能力者的两种方法:

1.常规击杀;

2.用能力击杀。

如果能像水殛洞察涟遗死因那样,那么就有可能从张作荣的死因出发,找到杀害他的人。

“我们听一下录音。”

陈启明看了一眼松平,后者已经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请便。”

“耳麦你戴吧。”张慧怡说。

“我知道的信息应该比你多。”陈启明道。

“耳麦只有一副,如果我和你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我即使活下来,也可能破不了父亲死亡的案子,还不如脑子更好的你活下来。”

“你就不怕……”

张慧怡死死地盯着陈启明,突然,她“嗤”地一声笑起来,严肃的表情土崩瓦解,变得轻松又惬意。

“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就结婚吧。”

“你这话好不祥啊……”

“我累了,陈启明,”张慧怡抱着脑袋,躺在沙发上:“按照你的说法,仅仅用一些消息就可以杀死一个普通人,我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的世界里,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我甚至无法想象我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一想起未来每天都要背负着这样的心理负担,我就觉得非常疲惫。我真的累了,我听不懂你的那些分析,也不想管谁杀了谁,我打算当这些事情完全不存在,像傻子一样活下去。”

也不失是一种方法。

“所以我们快点开始吧。”张慧怡找了块布,盖住自己的脸。

“恩。”

张慧怡像是想拧陈启明的脸,但手摸了一阵,也没摸到。

陈启明打开录音机。在录音开始播放的前几秒,他就搞懂了柏溪的策略,不过,这个策略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才对,所以应该还是因为水殛死了,问题才被解决了吧。

演讲逐渐进入到中段,柏溪开始提出自己的分析。

“从中考的日程表来看,前两门的考试科目是语文和外语,也都安排在第一天,也就是这一天结束后,水殛的每次考试都是满分。因此可以认为,考满分的神迹降临之时,就是外语考试结束的时候。”

陈启明兴致乏乏地听到这里,一抬头,正看到张慧怡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倒回去,我再听一遍。”

“恩。”

陈启明回退录音,于是录音又回到柏溪分析水殛能力的起点。

“我在检验结束后调取了水殛的档案,在他的档案里,我查到他初中时的成绩并不理想。接着从初中查到高中,那个他成绩剧变的节点,是在中考。”

“听出什么了?”陈启明问。

“继续。”张慧怡回答道。

陈启明内心里燃起莫名的不安。

“耳麦给你吧?”

“不用。”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于是陈启明继续播放录音。

“而我之所以称之为神迹,是因为,这个神迹的显现并不是完美的——水殛会在试卷中考满分这件事,其关键破绽,并不在于在狭窄的检验室里,无法察觉作弊的行为,而是,即使面对严格的考验,他也无法以露出破绽的形式,来解除自身的嫌疑。”

她的面容不对——这是陈启明的结论。

她一定听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他不得不考满分……”

陈启明立刻捕捉到了这话语里的危险,他迅速地摘下耳机,套在张慧怡头上。

而张慧怡,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陈启明。

然后,猛地按住了陈启明的手。

电击耳麦的显示器上,突然窜过剧烈的波动。

……

就像张慧怡所说,父亲的大部分荣誉,都是在为涟遗治疗癌症的那几年里获得的。

当时还以为是多年的积累突然爆发,研究,开始有了成果,现在回头去想,才知道这种思维有多么荒谬。

荣誉突然爆发的根本原因,其实是父亲把自己的超能力,用在了科研上。

没有在得知超能力用法的第一时间,去反思父亲获得的荣誉,而是基于本能,把父亲取得荣誉当成他努力的成果。正是这种不察,使自己错过了第一时间察觉真相的机会。

那个真正的起点,不是他认识涟遗的时间点,而是……

“小怡,你也快毕业了,”张作荣翻着报纸,若无其事地说:“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了。”

在那个与涟遗认识的办公室里,恐怕同时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作为游戏玩家的父亲与涟遗相认,而另一件,则是看到我和他的得意门生陈启明相谈甚欢。

缺少了游戏玩家视角的自己从未意识到,在那个瞬间,父亲放手了。

……

让能力者死亡的办法,有且只有两种。

第一种是常规的击杀,第二种是扰乱能力的使用方式,直到能力透支。

一旦确定起点,父亲的死因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就像是因为两段时间重合,所以自己错把父亲荣誉的起点理解为父亲与涟遗认识的时间点;同样的,因为两段时间重合,自己也把父亲死亡的终点,理解为别人的谋杀。

被捅了医闹捅伤的父亲,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凶手是绝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再用能力补上一下,那么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置信,也是真相。

父亲是自杀的。

而想要证明这一点,其实非常容易。

真是,毫无意义的,努力。

……

“嘭。”

显示器上发出一声巨响,冒出滚滚浓烟,张慧怡面目焦黑,栽倒在车座上,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陈启明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反过来利用规则,”陈启明的声音尖锐地扭曲着:“在听到真相时,耳麦会释放出强烈的电击,那么只要用电击去印证内心的想法,就知道自己得知的是不是真相。

正是因为她得知了真相,她才会被电死,”陈启明开始哽咽:“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

他转头看向松平,突然愣住:“你干什么。”

松平颤抖着,摇摇晃晃地举起手枪,对准陈启明。

“陈启明,”松平颤抖着:“我现在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

……

现在,在肖小夜签售会的会场里,我们把时间倒退到半个小时之前。

那时,水殛刚刚进入会场,根据脑海里的指向,他开始寻找肖小夜的位置。

房间里的肖小夜,突然举起双手,停在自己额头的两侧。

“游戏结束了。”

肖小夜摘下头盔。

几分钟后,水殛到达了肖小夜的房间,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能从空气中,感受到肖小夜曾在其中的体香。

与此同时,水殛感应到了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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