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灼皮(1)起疑
“你个懒蛋,每次都是后回床,还让我下去关灯。”
“人家害怕嘛。”
孔喻无奈的穿拖鞋下地,走到卧室门边,按下日光灯开关。
“快过来,快过来。”
他慢条斯理地爬回床,闭上眼睛抱住美丽的未婚妻,却发觉胳膊搂住的地方湿乎乎的。皱起眉,鼻子闻到焦糊与腐臭混合的气味。打开双眼,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下。一身脓水与血水混合的半焦肉体,躺在身旁……
又是这个梦。躺在床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婚纱照,孔喻再次落泪。
未婚妻已经去世二十几天,可他仍旧难以忘怀自己给她办了场,从做丧事司仪以后,最不愿经历的葬礼。
即便找到全市最好的入殓师,还是在看到未婚妻最后容颜的时刻,难以自已。孔喻失声恸哭的同时,邵波讯速盖好蒙殓布,并且把他扶到一边。
“小洁也不希望你这样,坚强点。”
葬礼在他无法继续主持下去的情况下,草草结束。
想到此,他爬起来,蜷进客厅软沙发中。视线落回到面前茶几各处或倒或碎的酒瓶,寻找着还没喝干净的。失败了。
他拿起只剩百分之三电量的手机,给平日送酒的小超市打去电话。
“你有病吧?凌晨三点买酒!”对面挂上电话,他才注意到确实时间有点不对。可没有酒,怎么入睡?他踢飞一个酒瓶,未曾想力量太大,它直奔灵台而去。“啪”,瓶身碎在灵台桌角。只是酒瓶,别的看起来毫无损害,他便收回刚才清醒一秒的意识。
再次落回沙发,眯蒙起眼睛。心想到底上哪找酒去呢。
“啪……啪叽。”灵台上未婚妻的遗像摔落下来,正好砸到骨灰盒上面,而二者同时又顺势跌落到地,摔个稀烂。
他发现后迅速连滚带爬奔过去,捧起相框粉碎遗照再次大哭。点点温热滴落进拖鞋里,他看到脚趾上有数滴血迹。相框玻璃在他用力捧着的手上,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从食指中指的指缝延长到手掌底部。他止住泪水,站起来找条毛巾,把自己的伤口处缠住。接着把遗照复又放回灵台上。刚想接着去收拾骨灰,却发现遗照上的马梦洁嘴角不再是笑容,而是泛着冷漠。
光线暗吧?他疑惑起来,按开客厅的大灯。没有变化,果然是灯光的事,他想。把遗照从相框中取出来摆好。接着开始收拾骨灰。再把骨灰全部重新装进骨灰盒的时候,他发现洒落一地的骨灰里,竟然还躺着一截焦黑的手指骨,骨头上挂着一枚戒指。这手指骨不长不短,大约3厘米左右。戒指也并不是什么值钱的金戒指,而是银质做工比较考究的定制款。因为戒子里圈刻着字,被指骨挡着,只能看见个“洁”。
这枚戒指他并没有见过。那天骨灰也并不是他去捡的,而是邵波代捡的,难道说?
不可能啊,邵波是他二十几年的同学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干这种事啊?尤其是马梦洁还是他介绍给自己的。他怎么可能会在骨灰里玩这种恶作剧?
想到此,他继续在骨灰里搜索,没有更多奇怪的东西了。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这最初就让他感到奇怪的未婚妻自杀事件。
那是在二十多天前的清晨,他正在给一位老富翁主持葬礼。这个富翁的三儿一女,在父亲的葬礼上,还因为遗产的分配争吵起来。闹得不可开交。他接到未婚妻家里电话,通知他,小洁因为烧伤严重住院的消息后,刚想从葬礼上撤出来。却由于此种行为,正好迁怒这家几个子女,以至于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马梦洁已经因为大出血,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尔后公安机关给出的调查结果是,马梦洁于凌晨五点四十,在自己房子客厅里,点油自杀。
由于用的油量不够,开始没有直接把她烧死,而剧烈痛苦的呻吟声,又唤来买菜回来路过他家房门的邻居。报警以后,才送到医院。
当初由于太过悲痛,加上还要处理很多去世的事宜,孔喻便把未婚妻自杀这件事的疑问藏在心中。但直到浑浑噩噩度过这么些天,这一个焦黑的手指骨与戒指,勾起他曾经的疑问。
他做丧事司仪六七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接到一份自杀,是用自焚这种极端手段的,尤其还是一个那么温柔美丽的女子。无论如何,线索现在看来算是半断开的,先去找邵波把骨灰盒的事弄清楚再说。包好手指骨与戒指,随后随便套上件衣服,脸都没洗,就开车直奔邵波家。
他这个发小居住的房子,是上个世纪单位工厂分配的老小区里的矮楼房。小区内年轻人少,退休老职工多。邵波因为之前家里人生病,花光所有积蓄,所以也没钱去买什么新的商品房,只好委身于此。可即便花光所有积蓄,父母还是没救回来,所以这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住。
孔喻小时候就总来他家玩,所以对这个小区了如指掌。在他数次敲门都没人回应后。他便给对方打去电话。微弱的手机铃音从门缝传出来,这电话,明明就在邵波家里,可为什么,对方还不来开门呢?
孔喻想到此,抬脚便向这并不结实的老铁门使劲踹起来。
刚踹两下,明明锁紧的铁门“吱呀”打开一道缝。孔喻收住脚,门板回震的嗡嗡声还没从耳边消失。他有点小心起来,轻轻扒住门边。
夏日凌晨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门缝里向外射不出一丝光线。孔喻一点点的拉开门,生锈的活页发出沉闷的呻吟,走廊里感应灯正巧熄灭。
孔喻想咳一声唤起那光亮,却发现嗓子有些干,声带不听使唤。他重重跺一下脚,“啪”,老旧的灯泡犹豫一秒,不情愿的亮起来。
灯亮起,在他面前那巴掌宽的门缝中,露出一张泛着青光的脸。
“啊。”
“谁啊?”
被吓得退后大半步,孔喻借着昏黄的灯光终于看清,那是映在手机屏幕光下的邵波。
“你这什么扮相,想他妈吓死我啊?”
“你才是,半夜在我家门口鬼吼鬼叫的,干嘛?”邵波把门推开,转身进屋。
“我有事问你……”邵波摇晃着窝进沙发里,孔喻看着他明显重于熬夜宿醉的黑眼圈,刚要脱口而出的质问便转了弯。
“脸色这么差,小伙子最近很不节制啊。”
“你不是说有事问我,快说。”闭目养神的邵波并没有搭理孔喻的调侃,话语中透着冰冷。
“叩叩叩、叩叩叩”没等孔喻再次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原本瘫软在沙发里的邵波“噌”地坐直,眼睛直直盯着大门的方向,嘴唇不住的打着哆嗦。
“谁啊?”见邵波不出声,孔喻朝门走过去。
敲门声停了,没有回音。
没几秒的安静过后,“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如密集的雨点敲打在铁门上,似乎更用力了。
“到底谁啊?”本来心里藏着事儿就还没问清,被这敲门声一吵,孔喻有些恼火。
依旧没有回音。他上前开门,手刚摸到门把手,就听“唰”的一声。低头一看,门缝中塞进来一个薄薄的黄纸包。
“别碰!”刚要弯腰捡起,孔喻便被身后冲过来的邵波推倒在一边。转过身,却看邵波已经打开了那纸包,里面一张一百元纸币被折成六角形,中间放着一枚小铁剑。他手颤抖着,小铁剑铛啷一声掉在地上。
“这什么?”
“没什么,你别管。”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一阵尴尬过后,邵波话锋一转。
被突然一问,孔喻顿时懵住。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显然是有难言之隐,算了,先问自己的事情。想到这,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你那天帮我代捡小洁骨灰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东西?什么意思?”
孔喻拿出包好的指骨与戒指,递到邵波面前。
“这是什么?”
“小洁骨灰盒里发现的。”
“不可能,我代捡的时候可没有这些。”邵波惊讶说道。
“那到底怎么回事?”
当两人盯着指骨和戒指陷入沉思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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