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灰色年代》第五章、诱惑/第二节（1）/作者:邵明

——第五章、诱惑/第二节、黑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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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烟酒不沾，因为我母亲最反对吃香烟老酒了。但是做了外科医生后，因为结交了许多朋友应酬也多起来了，尤其是戴大盖帽的朋友。最结棍额要算法院里朋友额饭局，礼拜一排到礼拜六。迪额辰光铜钿木有现在多，饭局基本上在“屋里厢”和小饭店为主，小菜不比饭店里“推板”（差）老酒以绍兴黄酒和洋河大曲为主。每次勿吃到八九分不散席，我的酒量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吃到后来黄酒一瓶，白酒半斤，不过在“屋里厢”基本不吃烟酒，难板值夜班时与化验室额同事一起吃点小老酒。迪额辰光，是到烟纸店买额七宝大曲二两半一瓶额“小炮丈”（小瓶子酒），弄点红肠和素菜，一顿小老酒半额夜班“过脱”（过去）了。我陪伊吃小老酒额同事跟我讲，伊从小坐了小人坐车里，伊拉额爷爷就会拿筷子弄滴白酒给伊吃了。现在是一天二顿白酒一斤打底，有“腻头”了，不吃难过额。所以，讲香烟老酒勿是好东西，我做医生也晓得额，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侬像我讲额法院朋友，伊托过来额朋友病假我开，我托过去额离婚官司伊帮我解决。文革结束了，改革开放了，离婚官司多起来了。上山下乡额知青好回上海了，有额结婚了要离婚才能回来额。有额地、富、反、坏、右额子女当时木有办法，“寻了”（找了）无产阶级木有文化额另一半，现在落实政策了地位不同了也要搞离婚。有海外关系额想出国了，也要搞离婚。个体户有米了，想调老婆了也要搞离婚。侬不通路子一拖就是半年，房子和财产的分割，小囡的护养权等等问题认得不认得“推板大了”（差距大了）。侬讲，迪个辰光我迪额法院朋友吃香伐。通过迪额法院朋友，我又认得了当时区公安局局长额儿子，在市局803做额。我不是“豁胖”，南浦大通车阿拉单位组织参观，我是坐了交警额摩托车上参观额，当时是蛮“扎台型”额。

大盖帽混好了，混商意经想赚铜钿了。迪额辰光正好价格“双轨制”，计划内额塑料粒子如ABS，有国产额、日本额、苏联（俄罗斯）额，从国企搞到（计划内的价格）安市场价倒卖给外地额乡镇企业。螺纹钢、水泥、煤炭都是社会上的紧销物资，转额手几万块是最起码额，但是我只拿几千块，朋友多要分伐。迪额里头，有头道返子，二道返子，有辰光还有三道四道返子。从咖吧到茶室，从混堂到饭店，谈一百趟成功一趟已经老好了。我迪辈子自家只谈成功三趟，一次是通过煤气公司额朋友，找到上钢三厂额领导拿了几十吨螺纹钢。还有一次是邻居额朋友，有几吨煤要处理，我介绍给了浦东一家抄货（抄瓜子）厂。最后一次是通过我老婆在浦东上海某印染厂额亲戚，卖了两黄鱼车额处理品料作（印坏脱额化纤和棉布材料），卖给柳林路额服装个体户。三趟加起来，除脱吃用开销，净到手也只有一只米多点，所以讲木有用，人家某上市公司额民企老总，创业时倒腾玉米一下子（几百万）就完成了原始结累。

我还有几个朋友，胆子蛮大额，辞职混到江湾五角场额部队里去了。木有冒徽额军装穿穿，BB机腰里挂好，迪额辰光还买不到大哥大，派头大了谈商意也便当了。从走私物资到香烟老酒，从彩电冰箱到脚踏车缝纫机，啥额么事紧销倒啥额么事。上海管了比较紧，伊拉用军车到南方去进货。如冰箱，有广东珠海容声牌;如彩电，福建的福日牌;香烟，有云南额云烟;老酒有，贵州额茅台等，这些东西在上海都是凭票供应额。当时一张彩电票子，要二百块左右。冰箱、洗衣机、缝纫机、脚踏车、手表木有票子是买伐到额。后门也开不到，因为都明码标价额，“黄牛”和“打桩模子”专做迪种票证卖买。迪额辰光，侬只要有米啥额么事都买得到。后来整顿部队经商，我迪额朋友也完成了原始结累。但是，混出事体吃家生也勿少。如像，迪额辰光走私进来额日本二手桥车，就有人吃官司。侬小弄弄不要紧，搞大了就要闯祸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