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姑娘(五)一念起，万水千山
钟楼
她说：哈哈，算了，都过去了，谁也别怪谁了。不负此生太难，只要不负当下就好。
我很认真地和她说：将来某一天，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一念起，万水千山。
想了的事就要去做，念了的人便要去见。
2018年11月9日 星期五 阴
文/杨小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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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4月，5月，6月，7月，8月......多个无眠的夜晚，我曾悄悄翻看聊天记录、点开她的语音，忆起曾经的美好。
也常常夜半时分就着满是故事的音乐感慨道：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弄丢了呢？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没见上一面就good bye了呢？
深夜里不止一次对自己说：不行，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待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都各安天涯了，又何必再打搅她的新生活呢。
“你有想见而没有见过的人吗？”
狮子头的话似一颗巨石，猛的砸进我原本只水波轻荡的心湖，倏地掀起了层层巨浪。
想念如一根针，针灸着我内心，我再也无法平静，想要见忆然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你不主动联系，我也不主动联系，最后连自己曾爱过的人都没亲自见过，岂不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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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中旬，我鼓起勇气连续每夜发简信给她，自顾自地倾诉，言语间满是遗憾和惋惜。
几天后她回了我，说当初自己也有错，想要的太多而不懂取舍，一边想有人陪，一边又享受孤独。
三聊两聊，我们重新加回了微信。
她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前任？朋友？
我笑说：我不允许自己和谈过恋爱的人做朋友。
她说：嗯，大概每个认真爱过的人，都不愿意成为朋友吧。
她说：既然你不愿做朋友，我们又不能共度一生，那就当亲人吧。
她把我备注成了亲人，还把截图发过来给我看，说：以后就叫你亲人小哥哥啦。
亲人多好，减少了伤害，又不轻易分开，始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抛弃不放弃。
我问她：我们分手后，你妈妈有没有责怪我？
她发了个可爱的表情，轻松地说：没有嘞，她就问了一下我们是不是没有见面就分了。
想起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燕子哭着和猪头说：......总觉得，分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总不能在电话里说吧。
那一刻，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心酸。
我们或许没有爱的有多深，或者对于爱情，我们本身就缺乏敬畏感，所以分手变得无足轻重，一个电话或者一条短信就结束了所有。
这是两个人共同存在的问题，谁也怨不得谁。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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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静地笑着问我：分手后的这大半年，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有啊，我说。
顿了顿，我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嘿嘿哈哈道：嗯哼！当时你一点儿也不怕失去我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她从上海回苏州后拉黑了我，之后不久又加了回来。
那时我又傻又犟又要强，心里赌气，也不主动联系她，还把去旅行的照片发满朋友圈，故意让她看到我过得很好的样子，让她觉得没有她我生活依然有滋有味。
等回过神来，再给她发消息已是红色感叹号，她把我删除了，从此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我哼笑一声，打趣道：那时一切都是假装......有没有觉得我演技不错？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哎呀呀，我就以为那是真的，谁知道你这么单纯憨厚老实的人也会假装。
她说：哈哈，算了，都过去了，谁也别怪谁了。不负此生太难，只要不负当下就好。
我很认真地和她说：将来某一天，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她开玩笑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是要等我快死了的时候才见得到你一样。
多么熟悉的对话，梁小姐也曾对我说总会相见的，时至今日也未曾相见，用素未谋面来形容也不为过，毕竟相恋一年半也只看过照片。
我不想让忆然太过失落，也不想重蹈我和梁小姐的覆辙，于是拍着胸脯和忆然说：放心吧，一定会很快的，一有假期就来西安看你。
好啊，那等你哟，她说，其实西安还是挺浪漫的一个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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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中秋节，我们单位处于撤编后的过渡期，放了五天假。
见忆然的机会来了，不能等，别再等，去见一见曾经爱过的人吧。
一念起，万水千山。
想了的事就要去做，念了的人便要去见。
随着年龄渐长和身边朋友的分合聚散，还有那些生老病死和天灾人祸，我越发觉得，人不等人，时间更不等人。
别等物非人非，再来追忆那些遗失的人和错过的东西，悔恨挽回不了什么，它只会加重你的痛苦。
为什么不是立马去做？不是当下去见一面，好好告个别画个句号呢？
和她联系后，她激动得睡不着觉，心情大好，语音里也尽显愉悦，我都能感受得到手机那端的她正咧着嘴傻乐。
去西安赴她一面之约之前，我把她之前发给我的照片，和她发在朋友圈的人物照片一张一张编辑好，然后去镇上冲洗出来，把她曾经最钟爱的那张照片装进相框里，定格她最美的青春。
我想送她一件特别的、能珍藏进时光里、能被岁月越沉淀越有意义的礼物。
相恋的时候，我没送过她什么东西，连情人节我也没有送，不上心不关心不用心，唯一能称得上礼物的是一件粉色暖宝，58元买的。
当初我没能给她的爱情以美好、幸福和浪漫，连温度也是代替的，想想挺对不住她的，所以想弥补一些什么。
取照片的那天早上，天气出奇的好，一轮又圆又大的红日冉冉升起，染红了朝霞，路边的树上有鸟儿在歌唱，秋高气爽时节。
接过照片时，我微笑着对老板说：老板，祝您和家人中秋节快乐嘎。
他很开心，张大嘴巴哈哈笑，说：谢谢谢谢！你女朋友真好看，也祝你们中秋快乐哦！
此行见的不是女朋友，曾经魂牵梦绕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恋人，如今已是亲人。
鼓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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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忆然相约在钟楼会面。
黄昏几近夜晚的西安南大街，夜色朦朦，华灯初上，人头攒动，美得不像话，似一幅跃动的图腾。
我楞在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的开元商城楼下，木木呆呆望着街对面流光溢彩的钟楼，心说遭了，要醉倒迷失在西安街头了。
在钟楼饭店门前，我见到了忆然，我们没有打招呼问好，我也没有给她唱《鱼书》，只是把脸堆满笑容，傻乐傻乐的。
她穿着白色线衣、卡其色裙子、棕色高跟鞋，手挎棕色小皮包，方圆润泽的脸在霓虹灯的着色映衬下，更为楚楚动人。
栗色的长发齐肩，发梢微卷，随着她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节奏，头发也一抖一抖一甩一甩的。
哇～好像老坛酸菜牛肉面，看起来很筋道很好吃的样子，让我总控制不住想去摸一摸。
她斜眼瞪着我，说：哎呀，你别动我头发嘛。
我腼腆笑了笑。
她本人比照片好看多得多，也很爱笑，活泼开朗乐呵呵的，跟以前动不动就忧郁不开心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她普通话讲的也很好听，而且是笑着讲的，讲的时候喜欢带“哎呀”两字。
她指着灯火辉煌的钟楼，又指指不远处银光闪闪的鼓楼，和我说：哎呀，我跟你讲哦，这是我们西安夜景最美的地方呢。
然后又说：哎呀，我们西安的美食也很多哦，晚饭我带你去吃地道陕西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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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进了陕西老菜馆，点的四道菜都是当地特色，其中有一道菜最为奇葩。
因为是忆然点的菜，所以我不记得菜名是什么，但菜品令我印象深刻。
那道菜用一超大号瓷碗乘着，占去半张小方桌，看着超级霸气，里头有糯米做的锅巴，有油炸大虾，有莲藕条、土豆条和洋葱，这些看起来都很平常也没啥稀奇的菜。
令我咋舌的是碗底几个像小河蚌的东西，我扒拉半天才发现那是石头，第一次见，着实把我惊着了，还差点把它夹起来吃了。
那顿饭还有忆然的好朋友杜杜姑娘，她来后也拿着筷子在大瓷碗里叮叮咚咚拨拉半天，满脸问号的说：这这这黑不溜秋的是什么东西啊，能吃吗？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杜杜姑娘时间观念不强，那顿饭她并没有准时赴约，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菜都凉了。
所以刚开始我对杜杜姑娘挺反感的，忆然对她也很是生气，但杜杜姑娘到来后的行为举止又让我们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她认认真真的站好，两腿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上半身弓成90度，略带微笑的认真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对不起。
此等大礼和日本礼仪极为相似，若是她一身和服，这举动定会被人认作日本大妞无疑。
看她正正经经的样子，我有些不知所措，再次忍不住扑哧一笑，真是有意思的姑娘啊。
吃完饭后，她又认认真真自自然然地鞠了一躬，嘴里连说几声对不起，看不出半点不乐意和做作。
即使心里再有不爽，也被她眼前这诚恳的举动所打动，气再大也能瞬间烟消云散。
席间，忆然问我：你猜猜她多大了？
我嘴巴欠，直男癌晚期，不会什么美丽的谎言，张嘴就说：25。
忆然瞪了我一眼，说：你把我朋友说老了，她才21岁，比我还小一岁呢。
我好害怕蟹腿不保，赶忙赔礼道歉，好在杜杜姑娘心胸宽广，不跟我一般见识。
说实话，真不能怪我眼拙，杜杜姑娘确实一点儿也不像21岁正直青春的少女。
从面相上看，她明明是一张美女胚子的可爱瓜子脸，面容却凝重，双眼深邃，沧桑感十足。
她衣着也是大方得体简单干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配饰，而且谈吐大大方方有礼有节的，怎么看怎么像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强人。
我很是奇怪，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要历经怎样的风雨摧残和现实社会浸蚀淬炼，才有如此沧桑的面容和能屈能伸的气节？
更加奇怪，如此沉稳的姑娘又怎会在事先知道赴约时间的情况下而迟到？
我很不解，也很好奇。
看来这姑娘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常人的经历和故事。
但我和她非亲非故，也不好多问，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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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离开陕西老菜馆时，已近晚上十点，街头的霓虹灯愈发耀眼，加上钴蓝色的天幕和随处可见的古风建筑，这座古城的夜景愈发迷人。
夜风习习的初秋不冷不热，我们压着马路走回住处，七拐八拐拐进了古香古色的小巷子里，霓虹灯少了，车子也少了，安安静静的。
幽静的巷子深处窝着一两家青旅，门口暖黄暖黄的灯光让人恍惚，给疲惫的旅人一种家的感觉，再匆匆忙忙的人也忍不住放慢脚步看两眼。
其中一家青旅引起了忆然和杜杜尖叫声连连，青石砖墙的院落围墙，深灰色的瓦片，两串红红的灯笼挂在木质门楣上，灯笼在夜风的轻拂下轻轻摇晃着，触目所及尽显年代感。
这哪是简简单单的青旅？分明是沉睡的私人古宅嘛。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嚷嚷着要找个时间来住一回，推推搡搡有说有笑走在前面，笑声回荡在小巷子里，清晰可辨。
我静悄悄跟在后头，细细感受着这座城市所沉淀下来的几千年的韵味，捕捉着她俩言语间流淌出的幸福感，心生感慨：多好的古都哦，多么幸福的西安姑娘哦。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不该来看她，怕是惊乱了她平静有序的生活。
走到永宁门地铁口，我们分开，杜杜姑娘一个方向，我入住的宾馆在西北大学附近，和忆然一个方向。
在西北大学门口，我掏出之前洗好了的照片，双手紧张得有点打哆嗦，快速递到她手里。
我笑说：给你的礼物......
我鼓起勇气说：抱一下吧。
然后伸开双手想去抱她，她左脚本能地后撤一步，右手下意识地抵住了我左肩，果断又干脆地说：不要。
一瞬间我脸颊发烫，手心冒冷汗，还好夜幕藏住了我的尴尬，事后想想后悔死了。
毕竟不是恋人了，冷不丁的想要拥抱，搁谁谁也接受不了。
想起那天早上，我在动车上发了一条朋友圈：往事不追，一切安好。
她评论到：不追往事追故人。
故人，初心不忘，良人依旧。
故人，眼中有美好，心里存善良。
PS：拖了好几天，并没有写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