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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妖怪朋友》文/筱溪

2019-01-04  本文已影响0人  爱吃大橙子

      我的好朋友是个妖怪,他藏在蜡烛里,一到夜晚就随着缓缓升起的青烟拟成各资各态,有时攀附在房梁上,有时趴在我的写字桌前,有时又会躺在我的枕边。

      一根蜡烛烧完了,他就会躲进另一根蜡烛里,从我记事起他就待在我的房间里,点灯的小丫鬟退出去,他便飘出来,一根木簪懒懒的插在脑后,一身道袍在他身上显得无比不持重。

      我房间的灯一夜夜燃到天亮,有时候他若惹我生气,我便熄了他。

      他唤我小哑巴,我叫他老妖怪。

      我确实是个哑巴,他也是个老妖怪,不知道在我出生前就活了多久的妖怪,可他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一双桃花眼勾人的狠。

      他说自己是鬼,死前是京中的王爷,进升当天太高兴,一口酒呛死了;有时候说自己是神仙,借着我家中的好风水修炼……这样的谎话数不胜数。

      我自是不信,他的袖口用暗红的细线绣了一个朱字,我在纸上笑他或许哪家猪圈里修炼成精的猪。

      他凉凉的斜了我一眼,嗖的一下钻回蜡烛里,我用上好的蜜蜡连赔礼带道歉的哄了三天,真是小气的老妖怪。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号,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老成与厉害。

      真是得天独厚的脸皮,可是没办法,谁让我只有这样一个朋友。

      我从小就是个哑巴,碍于我的家世,无人敢明面上难为我,背地里嚼舌根的话没少说,我不愿上学堂也不愿与外人交流,父亲便请了先生家中教我。

      我最爱做的便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抄写诗词歌赋,也企图用一纸行云流水的书法弥补我的先天不足,他躺在房梁上笑话我:“难不成你跟人吵架还带纸笔啊?”

      那衣摆间垂下的一只腿来回摇晃看的人心生厌烦,我一支毛笔砸过去却扑个空。

      他得意的看着我,双手枕在脑后:“以后待我修成人形之时,一一帮你讨回,如今我这个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估计会直接将他们吓死。”

      他一张嘴巴厉害的很,我一点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一个家族的重担压在肩头渐渐吃力,我却偏偏又是家中最不争气的独子。

      我与他相识数十载,一个表情他便能认的真真切切。

      “我能让你说话。”他斜着眼看我,语气一贯轻佻。

      我手中的毫笔闻声跌落,我能感觉到全身都在发抖。

      “当真?”我顾不得用手沾上墨汁在纸上书写,一双眼睛巴巴望着。

      这些年,多少名医见到我都无可奈何。我竟忘了,我身边还有个妖怪,即使他从未在我面前施展过术法,但妖怪的神通广大的本事应当是共通的。

      “当然,”他嗖的一下钻进蜡烛里,“你待我好好想想。”

      他在蜡烛里待了七日,长夜里时常发出一声叹息,火苗舔着烛身一点点燃尽。

      第八日早晨,在喝过小丫鬟端来的汤药后,我皱着眉头,说出了一个苦字。

      小丫鬟端着空碗喜极而泣:“少爷会说话了。”

      我爹我娘我叔叔婶婶街坊邻居很高兴也很惊奇,通通跑来看我,非拉着我说到他们满意才走,稀奇的就像看一只会说话的猪。

      从那天开始我变的十分爱说话,对着下人,对着树木,对着墙壁,对着蜡烛,说出的话也妙趣横生,像极了一个人。

      无论我点多少蜡烛,燃多少蜜蜡,我的妖怪朋友再也没有出来过。

      有时候一觉睡醒,迷迷糊糊又看到枕边缩成一团的影子,指尖一触却化作一缕轻烟。

      偶然一天,我在父亲的书房外听到里面的谈话。

      “朱老爷,那蚕声魇缠了少爷十年,如今突然退去着实蹊跷,待老夫开几副汤药方子观察几日。”

      父亲附和着,言语间万分感激,后面说些什么我听不清了。

      我失魂落魄的走着,路过假石,穿过长廊,风拂过青翠的竹林,一道熟悉的话语自心底响起:“小哑巴,我就是你声音。”

      我的朋友他不是喝酒呛死小王爷,也不是修仙的道士,更不是蜡烛里的老妖怪。

      他只是蚕食我声音的一个梦。

      伴我十年,轻浅无比。

《我的一个妖怪朋友》文/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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