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林”后的地铁站

林

文|舍舍鱼

送穆林去地铁站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不曾想会聊到这么晚，更没想到会说得这么多。

“到了。”我停下来，四目相对的一刻，看到他眼中竟有一点别样的光。我脑海中的思绪停顿了一会儿，这是某个偶像剧的镜头么？或者，是六年前的我可能幻想过的场景？那时，我也是这样仰望着他，在心里……

这是没有太阳并充满雾霾的一天，今年的秋天好像格外冷，又或许是我的御寒指数降低了吧，皆因心中的温暖太少。

头一天收到穆林的短信，没有丝毫迟疑地约定了今晚见面的时间，掐指算来，已有四年多没见了。那时，他是学校社团的副社长，很文艺，会摄影，手绘也特别出色。

我尤其喜欢不时看看他空间里更新的照片和日志，那里总有让我一眼就爱上的摄影作品和随笔文字，怎么能有人将图文都创作得那么美？而我，只是刚到社团，沉默寡言的无名女孩一个。

对于他，或许是暗恋，又或许，仅仅是仰望着。

所以，才会在他离开学校后时不时地在网上联络，自得其乐地做些能帮助他的事；所以，才会得知他有女朋友后，为他开心却又有一点小小的失落；所以……很多的所以之后，自然而然地慢慢失去了联系——我们都抵挡不住时间的脚步。

许久未见，却没有丝毫犹豫，揣上仅有的散碎银子，出门奔地铁站而去，准备一尽地主之谊。

也许，校园中青葱般的情谊，就该当如此？

就像他说的，走入社会后的朋友，许久不见，再见就已经不是当初的感觉，但大学同学，却不一样。

我想，他说的或许是对的吧，因为原打算吃一顿饭的时间竟变成了三个小时的长聊。从工作聊到文化艺术，到最后，竟然聊到我前半年经历的惨痛挫折与危机。

竟然会对他说，竟然觉得他能明白。

他对我说，当他走出学校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已经装备好了，相信可以做一个正直的人，打倒一切黑暗的势力。事实却是，他被黑暗所击倒，缠累，变成暗夜中的一颗陀螺，等待着上帝的审判。

而上帝，却像拳击场上的裁判员，开始数数：1,2,3,4……，数到5的时候，他终于重新站起来。

“你知道吗？我从跌倒到重新站起来，用了五年的时间。”

我无言，我的区区六个月和他的五年比起来，又算什么？

他笑着调侃，说我的分享是他听过的最没有逻辑的分享。我说，比在学校时要有逻辑许多了，你还记得吗，我进社团面试时，那副支支吾吾说不出整句的样子？

我们都笑了，半年来，我第一次笑得那么真实。

11月的地铁站，在穆林的身后，暗夜的笼罩中，不甚清晰。道别，转身，没有依依不舍。

我们都在黑暗中，无法摆脱它的笼罩与嘲弄，却相信着那个孩子都懂的常识：只有在黑暗里，才能看得到光明。

再见穆林，下次相见不知何时。时间无情，但愿这份在校园里的青葱情谊，可以依然鲜活耀眼。

作者舍舍鱼，一只喜欢记录故事的小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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