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改革开放40年（三）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按键式电话逐步进入了寻常百姓人家。

我家装电话的时候是在90年代初期，虽然家庭电话已经不是太稀罕的事，但在全镇子还是算得上凤毛麟角。为了装这部电话，我还亲自去找了镇邮电所的所长，所长是个女的，大概50岁左右，非常和蔼可亲。

虽然时过境迁将近30年了，她的音容笑貌至今我仍记忆犹新，清晰可见。为什么呢？因为她实在太平易近人了，没有一点干部的架子。虽然是所长，我们镇子上的人们都习惯喊她局长。我是硬着头皮去她办公室的。有人好奇了，装个电话机还犯得着兴师动众去找邮电所的一把手吗？是滴，没有经历过的人肯定觉得不可思议，哈哈哈哈哈……原因有三：其一是当时想装一部家庭电话，是要申请的，不是交了钱立马就给你装好；其二是想安装进度表可以尽量靠前，有的人家申请过后，几个月都没有排上工单，只能干着急；其三是想选一个好一点的电话号码。

当时的邮电所已经今非昔比，所在地址也从老乡政府对面的老街迁移到了镇子上的新街上，邮电大楼是镇上最好、最高的，院子是所有公共事业单位最大的。

所长办公室在二楼，要从后面院子绕进去才可以上楼。我虽然听说她和我父母比较熟，但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再者当时也非常年轻，涉事不深，比较腼腆，和陌生人打交道总会脸红，更何况又是个镇上非常有名的女干部。在我父母的一再催促和打气下，忐忑不安的进了邮电大楼的后院，慢吞吞的爬楼梯，虽然是二楼，我却感觉爬了好长时间。到了二楼后办公室倒也比较好找，就在楼梯口左手边第二个门。所长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一个面目慈祥的中年妇女坐在办公桌后面低着头好像正在写东西。我感觉我的手心都冒汗了，恍恍惚惚的抬起左手轻轻敲了几下门，红着脸半低着头小声道：“X局长，打扰您了，我是XXX家儿子，我想找您有点事，可以进来吗？”声音低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平常其实是大嗓门）。“哦，是XXX家公子哈！快进来快进来，怎么不能进来呢？”所长非常热情的一边让座，一边为我沏茶。她的和蔼和热情让我反倒手足无措起来，头脑一片空白，原本想好的“台词”竟然忘的一干二净。只知道傻傻的站在沙发边说：“不要坐、不要坐，您不要泡茶啦，局长您不要客气！”“嗳，看你说的，XXX家公子第一次见面，怎么不要坐？怎么不要泡茶呢？哈哈哈哈哈……”局长边把泡茶边笑容可鞠的说道。“XXX家公子可真是个大帅哥哈！你爸妈的优秀基因全部遗传给你啦！哈哈哈哈哈……”我感觉好像脸上搽了辣椒油一样，火辣辣的，假如当时照一下镜子可能红的不要不要的。“说吧，贵公子怎么称呼？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爸妈让你来找我什么事？先坐下，喝点水慢慢说哈。”“所长，我、我……我找你……”不知道是由于紧张忘了台词还是感觉求人办事难为情，我居然一时结巴起来。“哈哈哈哈哈，玉祥不要急嘛，喝口水慢慢说，不急嘛！”我好似找到了台阶下，端起杯子猛的喝了一大口，噗……烫的我把一大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溅的茶几上和地上到处都是，好像还溅到了所长的衣服上。“没烫着吧？没事！没事。”所长一边安慰我，一边找抹布来擦茶几。“我来擦吧，真不好意思！”“你快坐下，快坐下！哪要你擦呢？只要你没烫着就好！”我当时羞愧的只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才好。所长麻利的擦干了茶几，不无自责的说：“要怪我，刚打的开水，没有提醒你，对不起啊！小伙子。”“没有没有，是我不好，这哪能怪您呢？”“没烫着就好，我们继续说哈。”所长边拉了一张椅子在我旁边坐下，边笑着说道。其实我嘴里和嘴唇是火辣辣的疼，但所长的和蔼可亲让我暂时感觉好了好多，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舌头也开始捋直了不少……

接下来我和所长沟通的就顺畅了不少，在所长的指导下快速填好了申请表，交了初装费、月租费等等费用（各种费用加在一起大几千的）。在选号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插曲，我要选靓号，当时因为受南方开放地区文化影响，特流行“8”，我一眼就看中了几组靓号。狗血的是，所长不无揶揄道：“这些号都是明码标价的，有的号比初装费还贵，你要吗？”我指着号码的手像突然被蝎子蛰了一下，吓得嗖的一下缩了回来。所长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其实电话号码和人的名字一样，只是代号而已，只要号码中没有我们这边比较忌讳的“4”一类的数字就好。电话的主要功能是通讯作用，没有必要赶时髦花冤枉钱买靓号。买靓号那是暴发户和镇办企业干的事情。玉祥你认为呢？”我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所长笑着说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的，这些号码我们镇邮电所没有自主放号权，权限在市局，所以我们更没有定价权。除了这些特殊号码，其他号码你任意选！”“工单排期你尽管放心，我把你放在最前面好啦！”所长紧跟着安慰了一下我受伤的“幼小心灵”。后来事实证明所长没有忽悠我，一个星期内就把我家里的电话装好了。当时我们镇上好多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一是90年代初家庭电话确实不是太普及，二来安装到位的速度之快是我们集镇上有史以来最快的一例。

家里装了电话以后，工作和生活等方面的确方便了好多。事情总有其两面性，方便的同时也伴随着孪生兄弟——不方便的到来，因为有好多邻居也会到我家打电话。有的邻居甚至把我家的号码留给了他们的亲朋好友，把我家当成了传达室，有时候寒冬的深夜也要哆哆嗦嗦爬起来，打着手电，跑几百米去喊乡邻接电话。哈哈哈哈哈……当然，我们一家人从来没有抱怨或小气过，一直以来认为可以帮到乡邻是一种幸福，只要他们愿意，我们永远欢迎“骚扰”。

通过通讯看改革开放40年，通过电话看变化，未完待续。只因你在，故而精彩。敬请期待！

注：文中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