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南雷埠村纪事03:兄弟

2018-09-15  本文已影响123人  齐风河韵

        老七老八是村里人看着他俩一天一天老去的。

        老七和老八是亲哥儿俩,这是在同族同辈中按年龄排的。虽然他们也有自己的大名,但是人们很少叫起,反而“老七”、“老八”却成了村里人对哥俩的固定称呼。

        哥俩个都是单身,一直到去世都是这样。单身的原因不是因为哥俩身体不好,也不是长得不好,更不是人品有问题,实则是由于那个年代家庭成分高的原因。我家和他们家是邻居,所以对他们家的情况了解相对多一些。听老人们说,老七当你年是娶过亲的,而且还有个女儿,但由于二人脾气不合,就分了,孩子也归了女方。还没等再婚,政治运动开始了,他家被划为富农,成为当时阶级斗争的对象,一下子就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了。老八就更别说了,虽然他也是仪表堂堂的,品行端正,谁家姑娘愿意嫁给地富分子。

        他们家其实是一个大家庭,男男女女七八口子。从我想事起,就记得他们的老母亲——一个慈祥的、眼神不好老太太。夏天来,天天坐在树底下乘凉;冬天里,天天坐在正屋门口晒太阳。老七老八是大孝子,对老人照顾的很好,夏天热不着,冬天冻不着。我还清楚的记得老太太去世时的场景,老太太的墓地在村东头的一块盐碱地边上,墓坑挖好后里边都渗出了水。当时我还纳闷,为啥要把棺材埋到水里?出完殡,还记得在他家屋顶上放上一把扫炕的笤帚,呆了老长时间。另外老八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都是附近村子的婆家。老太太在世时,他们一家三口的四季服装和被褥的拆洗都是由他们的姐姐妹妹们帮着干,毕竟两个大老爷们儿是不擅长这些活路的。每年夏天拆洗被褥的时候,姐姐妹妹家的孩子们也一块来住下一段时间。由于年龄相仿,我们小孩子们自然就都玩到一块去了。记得他们的最小的妹妹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孩叫宋妮,老二老三是男孩分别叫金岭和金凯,现在也已经都是人到中年了吧。

        他们家院子南头有一棵大枣树,每年到秋天,枝头硕果累累。每天,上学和放学的小孩子们,经常用砖头去打伸到墙外枝头上的枣儿。他家正房西边窗前有一棵石榴树,开白花,结的石榴很甜。有一次我和一个小伙伴还偷过他们家的石榴,那时还没熟,石榴也不好吃。现在想想,真是作孽!

        他哥俩也经常来我家串门玩,我对他俩的印象是和蔼可亲,待人和和气气,说话稳重。一次,学校刚发了新书,我在给新书包皮时,老八正好来玩,还拿着我的语文课本翻看,说现在的小学课本内容深了云云。后来听母亲说,他们曾是大户人家,读过书,识文解字的。因为在那个年代,穷家庭的孩子是读不起书的。

        在阶级斗争为纲的日子里,老七老八农闲时节就扫大街,干村里的公差。那时候我还年龄小,不了解阶级斗争的具体情况。但说他们是地富分子,是斗争对象,我怎么看他俩都和电影里的阶级敌人挨不上边儿,接不上头儿。私下里,自己也有过疑惑:老七老八这样的人,咋看也不像坏人,怎么就成了斗争对象呢?

      前几年,回老家时得知老七老八都已相继去世了。房子还剩两间,凄凉的立在路边,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坎坎坷坷、是是非非。

      大江东去,物是人非。

      人们已经慢慢把他们淡忘了。  哥俩的名字中各有一字,一个是志,一个是德。从名字的选字可以看出,先人希望他们有德行,有志向。他们的一生确实本本分分,恪守道德,有德行,人品很好。但生不逢时,年纪轻轻被划为地富分子,人生志向难遂人愿,也是可以理解的。

      光阴荏苒,岁月如河。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这个世界,他们毕竟来过,本本分分地生活过,荣辱与坎坷也经历过。他们的一生确实有很多遗憾,但他们的为人是值得称道的。

        他们都是正直的,有德行的好人!     

                            2018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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