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样的眼睛

“若我不爱你，我不会如此残酷地对待你”——

这是错的。我唯在恨你的时候亮出血齿，

可我们又如何将恨与爱意解离？

难道我们嗅得出

午后昏然的甜蜜与

暴雨到来前的窒息？

事实是，我甚至无法将你

与你的兄弟们相区。

事实是，倘若我们意图伤害彼此，

你又怎可能逃脱我

淬过一道毒火的

镞矢？

为了活下去我们寄希望于死亡，

白日我们在爱人的尸骨上入眠，

收音机里，播放着我们想

为我们的坟墓确定的式样。

在还能自由地不得体的时候，

尽管放荡、尽管痛饮、尽管去

挽留，那些我们必定失去的爱藏。

接近吧，

再肆意地远离。

背叛者总会回到你身边躺下，用泪水润泽你、

用苍青色的心血擦亮你。

火焰之中我们仍相分离，

正如泥土中我们亦是分离的，正如

我们活着的时候的从未接近，

一个道理。

但有一天我们会走向对方，

会相倾轧，会成为一体，

我的原子也存在在你的灰烬

之缝隙里，

我们互塑的孩子，

背上有玻璃样的眼睛。

2019.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