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念
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行进的队伍不得不再次停下了脚步,向导指着前方:“前面是大铃乡招待所,距离我们不到五公里,大家再加快点脚步,争取在天黑前赶到,否则到了晚上大雪天赶路就不安全了。团队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啪"
她关了电脑,抱头痛哭。
写不出来了,再也写不出来了。心里面就像有一只利爪在狠狠的揪着自己,泪水像掉了线的珍珠一样滴得本子上都是。
良久,她止住了抽泣声,从抽屉里拿了一支绿摩尔,走到阳台上点着抽了起来。透过淡淡的烟气看向外面,是一片鸦青色的天空,几片浓重的乌云飘在低空中,预示着随时要下雨。
东申出版社的编辑一直在催着她交稿,通话记录里已经有13个未接电话。
她一直拖。
不是她不想写,是真写不出来。
此时的她已经在业界小有名气,陆陆续续出版了几本书。这一次她要写一本悬疑类的小说,可是至今没有头绪。
在家里写不出去,她就想碰碰运气,到外面寻求些灵感。
吸完最后一口烟,她麻利的套上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走之前照了照镜子。
真丑。
没化眉毛感觉一点精神都没有,脸色蜡黄一看就知道熬了夜,过长的风衣套在自己的身上显得更加矮小了。
不过她决定放纵这样的自己。
人有些时候需要对自己宽容些,邋遢的时候就让它彻底下去,不必急于解救。放任有时候会更容易得到自己的救赎。
她去了她经常去的寺庙,这座寺庙离市区远,地方偏僻,香火不是很旺,平常很少有香客供奉,有些冷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可能觉得这里人少,安静,或许是觉得庙宇最能够接受自己尘世的浊气。
装模作样的点了一株红木沉香,把电脑打开,两眼却望着门外出神。
起风了,门上的经幡飘舞起来,有点儿炫目。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沉稳清脆,应该是个男人。
她懒得转头去求证。
他低低的问我:写的出来吗?
她没理他。
他的声音变了一个声调,有些生气:你杂念太多,换多少个地方也写不出一个字来。
她说她没有杂念,就想赶快写完然后交稿。
他在身后来回踱步:你一作家,把之前的日记里的杂文拼凑起来出了本书后卖了不少,渐渐的开始有名气起来,心里的虚荣心就养肥了,可是你的才华太少,上一本也就凑巧,可你却不自知。
她的心里感觉有了一些怒意,脸部的线条也开始崩紧,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他话没停:
写字的人先拼个聪明,再拼个灵气,最后还得有境界。写文章拼的不是辞藻,拼的是品。你没这天分,却企图用之前的书卖的好的虚荣心去伪装下去,这就是杂念了。这就是你俗的地方,单单这一点,你就没算入门。
她有点想哭。
他轻轻的笑了。
教你一巧劲吧。
你有鬼气,别装的太正派,把心里的鬼气放出来,或许刚刚好。
她心里一动,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在电脑的屏幕上打下一句话:我一无所有,还好拥有一样最真的东西,就是我的瘦弱。
她忽然一惊,转头。
身后无人。
外面已下起小雨,冷意像波浪一样透了起来。
红土沉的味道很好,有种甜香的正气。
配上那妖娆风舞的烟气,真是一幅素雅的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