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

 “现在我们来想象一个人物吧，她叫Maria。”男性A对男性H说，“她是个女的，头发很长，不过总是挽起来——啊！她的发质是偏黄的，肤色白皙，总是穿一条宽大的麻袋一样的烟粉色无袖连衣裙！”A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就好像真的有这样一个美女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样。

 “然后呢？”H问。听完A的描述以后，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张人物图像，仿佛A之前描述的就是这样一张美丽女人的照片。

“她个子不低，但也不至于到比男人还高的地步，总之在女性的身高里是中等偏上的。”A接着说道，“她没有刘海，几缕从发带中掉下来的头发顺着她的脸庞垂下来……哦！还有，她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不是特别大，但也绝对不是小眼睛，那双眼睛无论是线条还是里面的神情都十分柔和，她就这样注视着你。”

  于是H脑海中那张女人的照片上又多了不少细节，当他想象着那个女人温柔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本能地觉得有些反感，这就像是被一张照片盯着一样，他讨厌这种感觉，于是照片上女人正面朝他的姿势被他改成了侧面，看着那秀气的鼻梁和微垂的眼睛，他感觉好了不少。

  “嗯，我已经想象出来了，再之后呢？”H问。  

 “触摸她。”

  “？”

  “触摸她。”A又重复了一遍，“她的手指修长，指尖是健康的肉粉色，她的手柔若无骨，掌心温热，肌肤凝滑如脂。握住她，握住她的手。”

  H试探着伸出手去，他果然摸到了这样一只手，那个美人的形象立刻变得生动立体起来了，而不再是一张刻板的照片。H拉住她的手，轻轻揉捏着，就好像一团水在他的掌心里来回地晃动。他顺着那双细腻的手，一寸寸地向上摸去。

  “看来你已经感受到她了。”A说。他已经通过意识交流感受到了H情绪的波动，那陶醉的快乐并没有带动他情感的兴奋，反而使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焦躁，仿佛他的什么东西被其他人抢走了一样。

  A中断了与H之间的意识连接。

  ……

  A建立了与H之间的意识连接。

  不同与上次意识交流时的兴奋与热情，这次A的意识连接来得突然，而且气势汹汹。

  “你对Maria做了什么？！”他质问H道。

  “我只是「触摸」了她。”H说。

  “你这个混蛋！！”  H中断了与A之间的意识连接。

  ……

  H拒绝了与A之间的意识连接。

  ……

  H建立了与A之间的意识连接。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A说。

  “我们是应该好好谈一谈。”H的呼吸有些急促，“你为什么要让Maria穿一条蠢爆了的裤子？！”

  “什么？让她穿什么是我的自由！”A反驳道，“再说那条裙子，那条烟粉色的裙子也是我给她穿的，她的一切都是我创造出来的！”

  “冷静点老兄。”H说，“我们各退一步——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应该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独立的个体。”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A问。

 H建立了与Q之间的意识连接。

 “她的耳垂很饱满……对，就是这样。”

 “好了，我现在已经看见她了。”女性Q说。

 “然后触摸她。”

  ……

  R建立了与M之间的意识连接。

 “谁不知道Maria？”R说，“我刚刚还看见她穿着波点泳装在沙滩上散步呢。”

 “你胡说！那明明是套条纹泳装，Maria最喜欢条纹了。”

 “你才是胡说！”

  ……

  C建立了与S之间的意识连接。

 “她有一个迷人而特别的名字。”

 “是的，她的名字居然有五个字母，这真是太神奇了。”

 “的确如此，要知道，一共只有二十六个字母，她一人就占了近五分之一。”

  ……

  K建立了与P之间的意识连接。

 “毫无疑问，她是特别的。”K说，“她从头发到脚趾都是特别的。”

 “是的，她有名字，也有肉体。”

 “傻瓜，难道我们没有吗？”

 “我们有的只是编号和意识。”P说。

  ……

  ……

  ……

 “你不觉得26个意识太少了些吗？”甲说。

 “它们已经制造出第二十七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