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多少情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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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大学的时候，高中同学聚会，县城的KTV，在一帮同学的起哄下，她问他：“你有没有追求过我？”

他答“没有”，眼神闪烁。

他真的没追求过她。

他和她是同学，在初中的时候，他和她成绩都算好，老师一般都会把成绩好的同学安排坐在一起，所以他要么坐她前排，要么坐在她后排，总之，坐得都非常近。那个时候，他会不自觉的去撩一下她，和她说说话，上课或下课的时候，也会偷瞄一眼。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己都不太知道，也不太明白这种情绪意味着什么。到了高中，在新的环境下，再和她同班，那种感觉渐渐明晰。

时间久了，过往的记忆总是不那么连贯，他只记得和她在一起的那些零星场景。

比如在面包车上，他们并肩坐的场景。

他不记得车到底是开往哪，是从乡镇出发开往县城高中去上学呢，还是从县城高中开回乡镇。他只记得他和她并肩坐着，车上有很多人，很挤。

大概是在夏季，因为大家都穿着短袖。他的皮肤很热，她的皮肤很凉，他的胳膊贴着她的胳膊时，如同夏日把手放到潺潺流动的清泉上面，那感觉又好似大热之际大汗淋漓后入口的酸甜凉粉，爽口。只不过，这次肌肤的接触，爽的是他的心。他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心中的小鹿来来回回跑了很多圈了。

其实很难用言语描绘那一刻的情景，因为简直妙不可言。他想象那一刻的情景，好想让它变成永恒，可是又那么短。

和她肌肤接触后，他整个身体的感觉又是怎样呢？他觉得心口一热，呼吸中断一秒，脸上发热，然后能听到心融化的声音，暖暖的，麻麻的，酥酥的。他的手不知道该放哪里，虽然肩膀被那么挤得架住着，身体就这么绷着，但是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全身变得轻盈了，在车里面不再感觉那么挤了，好像只是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了。如同看着炊烟升起，袅袅绕绕，那么舒缓。

那一刻，即便身上着火了，他也会毫无知觉。

他们当时读的高中是县里的重点，招的大多是从各乡镇考入的成绩优异的学生。当时他和她一起进了同一个班，也算是缘分。学习好的同学，老师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愿安排座位，或者老师按照自己的意愿，把成绩好的安排在前三排。他和她高中刚进来都是班上前十名，所以都坐得比较靠前，坐得也比较近。

在和她坐得比较近的时候，他总觉得比较快乐。

那时学生没几个钱，一天开支用度也就十多块钱，住校的孩子，父母每月会固定给个几百块钱，但如果稍微用支无度的话，月底的时候生活费会吃紧。刚上高中，她在班上相熟的人不多，有一次晚间，可能生活费用超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向他开口借，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让人哭笑不得的场景。

“你有十块钱的整钱吗？”

“有。”

“我有两个五块的，要不跟你换下吧！”

“好啊。”

她从口袋拿钱，翻了又翻，“哎呀，我只有一个五块的，要不，你先借我五块先？”

他：。。。。。

但最终还是把钱借给了她。

就这样，他把五块钱借给了她，就这样，她找他借了五块钱。

当时看着她的样子，他觉得好笑又好爱，现在想来，还是觉着好笑。

班上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下座位，本来坐在她前面的他，坐到了她后面一排。那时她会找他借辅导书，他还珍藏着她留下笔记的物理辅导书，类似什么物理教材全解、物理教材完全解读之类的教辅书。蓝白相间的书皮，他甚是喜欢，但从来没怎么用过，只是她要用的时候才拿出来借给她，他依稀记得上面有她写的字，各种解题步骤。她手小，写的字也很Q，如她的脸一般，圆圆的，肉肉的，可爱。

而且，她还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这样，就别提他心里乐开了多少只花了。

后来，他成绩下滑，早已在十名开外，也就没法坐在她附近了。慢慢的，座位离她越来越远，后来干脆就坐在了倒数三排了。

在座位离她远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当了个小组长，收收卷子。其实倒不是他愿意干这事，只是收卷子的时候，他能够走到前排，走到她旁边，多看她一眼，还会跟她闲扯几句，在她眼前卖弄一下，逗她一乐，或和其他人斗斗嘴，引起她的注意。他总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坐在她前排的一个女同学说他说话刻薄，其实那时也是为了引起她注意故意为之。

在他既没坐在她身前也没坐在她身后，而是隔着很长一段距离的某一天，她突然递个纸条问他《三国演义》的卷首语是什么，她记不清其中一句，那时没有手机，没法百度，他仗着自己读过《三国演义》，又兼是她问的，心头激动，没来得及翻书，就写了。后来发现一激动写错了，“白发渔樵江渚上”他给写成“白发江渚渔樵上”，可能她没发现，也没说什么，他自己倒羞愧得不行。

再后来，离他上高中已十年多时间，工作在外的他回老家参加朋友婚礼。酒宴过后，她不胜酒力，头枕在他肩膀上，朋友们在旁跟着起哄，当时他也喝了点酒，露出难见的羞涩笑容，曾喜欢过她好几年的另外一个男孩忙着拍照，现场一片喧闹，他的内心却很平静，不再心慌气短。

高中时的那种怦然心动，已没了。

他现在已记清“白发渔樵江渚上”这句，连后面的句子“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也记得。

只是古今多少情事，都付笑谈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