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 第四章 忧伤还是快乐
尘光 第四章 忧伤还是快乐
大堂咖啡吧飘着浓浓的咖啡香气，慕晨站在二楼自助餐厅的楼梯口，看那个身穿黑色晚礼服的漂亮女孩，一头长长的乌发都披在身后，如丝绸般顺滑的发在暗红色灯光下闪闪发亮。她十指在象牙白、棋子黑的钢琴键上翻飞，那般轻快的音乐就如流水从她指间缓缓淌了出来，时而轻快，时而湍急。
慕晨静静听着，就那样静静听着，听着听着便湿了眼眶。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首曲子叫《忧伤还是快乐》。
忧伤还是快乐，正如她当时的心境，当生活被乌云遮盖暗无天日，又无可挣扎的时候，其滋味咀嚼起来有多苦就有多隐忍。
沈阳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上空覆着深邃的蓝，落着拼搏的雨也唱着胜利的歌。入驻的客人越来越多，饭店也越来越忙碌，无论新员工老员工都是一级战备状态，从晨起累到深夜。慕晨第一次感觉双腿灌了铅般沉重，两个脚底板子都硬了，而腰部肌肉已经绷到麻木！
谁说过那么一句话，身体累了，心也就不痛了！
待所有包房都散了，服务员也都收拾完毕回了寝室，整个餐饮部就只剩慕晨一人。她并不是聪明伶俐之人，在众人里干活也是最慢的，当她艰难的把沉重的玻璃转盘放回桌面上，依次将第二天的台面摆好，已是半夜十二点半。
她拖着僵硬的双腿出了饭店后门，刚拐进寝室楼竟恍惚看见楼角有两个身影在晃动。
院子没有路灯，只有暗黄的月光照着树影婆娑。慕晨看不清人，只隐约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好像如此熟悉……
高莹盈？这身影还有声音不是她又会是谁！慕晨或许会认错别人，但绝对不会认错她。
有谁能想像到，慕晨这个干活慢，脑子笨，性格自卑又不受领班和经理待见的人，每天都蹙着一双眉头睁着小眼睛，远远望着那个左右逢源，又倍受称赞的优秀女同事？
可是那个男人是谁？慕晨心中如同落石般狠狠下坠，迅速收回探出去的半个身子，踮着脚快步跑了回去。她脑袋里有无数个问号，无数个不解，可她就算再傻再迟钝，电视剧总是看过的！
慕晨一口气跑回饭店后门，拽了拽门却没拽开，保安锁门了。
“哎我去……”慕晨心一慌竟急得浑身是汗，“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让这俩人堵着她，那更悲惨，还不如硬着头皮上呢。慕晨打定主意，从工装口袋里掏出她的小诺基亚假装打电话，然后若无其事走回寝室楼。
她双眼直视硬着头皮走回寝室，丝毫不敢去瞟角落那俩人，待她上了楼手心全是汗！
慕晨迅速洗漱完毕，爬上床就睡了过去，梦里凌乱又沉重，她一个人慌乱的跑在田埂上，挥着手想要大喊，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飞机在她面前起飞，只差一步还是没有追上。
这些年来，慕晨反反复复做着这个梦，每一次赶不上飞机，她都会在梦里哭醒，待第二天只剩一张惨白的脸。
慕晨撑开沉重的眼皮，只觉身心俱疲，又忽然想起昨晚看见的场景，心口顿时梗了一颗炸弹……
慕晨拖着厚重的肿眼泡，惨白着一张脸去了饭店，看见陶安然同她一样也惨白着脸。
在这批新员工里，除了出挑又优秀的高莹盈惹人注意，慕晨还注意到了那个最不惹人注意的陶安然。
慕晨第一眼见她就觉她眼睛真好看，应该是小说里描写的杏核眼，又深含清波。只是她是方形脸，皮肤又不是很白，一下子将她整体颜值拉了下来。
其实最初惹慕晨注意的还真不是这双眼睛，是她比慕晨还闷的性格。慕晨在大家眼里是众所周知的笨，而陶安然在大家眼里是纯粹的透明。她做事情不出挑也不拖后腿，不和人亲近也不疏远，很少同大家搭话，只是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发短信。她低着头不停摁着手机键，脸上却毫无表情，看不出是开心还是愤怒，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和波澜。
陶安然平日的表情该如何形容呢？要说“丧”吧，也不是丧。要说是“愁容满面”？也不贴切。毕竟真正愁容满面的是慕晨，她要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反正慕晨一直没想到贴切的形容词去描述陶安然的脸色。
只是今天见她脸色这么白，慕晨着实吃了一惊。现在饭店这么忙，全员都没有休息日，陶安然仍是请了一天假，也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陶安然一直透明的干干净净。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当身边的人都被八卦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陶安然如同迷一样的存在。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发，绝对是件可怕的事，其分析推理能力可企及福尔摩斯，侦破查疑能力也堪比柯南。
所以午休时候，她们都会主动拉着陶安然说话，从家里几口人开始问，再到院里几头猪，山里几亩地，一点点深入将你调查个清清楚楚。可这陶安然真是艮得很啊，别人问两句，她答一句，再就是摇头，问得急眼了，转身就走。这帮女人长时间套不出话，终于失去了兴趣，去寻找其它的八卦。
待到午休后，慕晨的脸色早已恢复，陶安然的脸还是那么白。慕晨是个独善其身的人，只是她看陶安然干活明显有些有气无力，实在看不下去。好在她今天分到的是四人的小台，早早散了，她又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将包房收拾完毕。这才去帮陶安然收拾包房，两个人干活总是快的，等全部收拾完毕又是深夜。
慕晨突然发现陶安然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闷，也挺爱说话，至少对慕晨如此，陶安然并不防备她。而慕晨心中有万千好奇，仍是一句都未多问，虽然她也是女人，生来带有着卦的基因，也真的相当好奇，只是原则不允许她去问。
人与人相处，有一种尊重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