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深处（7）

那年秋天 ，我因故回了一趟山东老家。 妹妹家养了一些鸽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 就听见楼上鸽子们惊慌的咕咕声和扑拉扑拉的翅膀扇动声 。我就问怎么回事， 妹夫说 ，是黄鼠狼在袭击鸽子， 并恨恨的说一定要捉住它。 第二天早晨 ，这只黄鼠狼果真被捉住了 。那个场面， 很让人惊异。 它被一条长长的铁线拴住了脖子， 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它并不惊慌 ，反而有些坚贞不屈的样子。 它长得很小， 比成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 黑色的小嘴巴上还长有胡须 ，样子萌的不行。 很难设想 ，这样一个小东西， 什么大母鸡啊鸽子的， 它轻易就可以咬断它们的脖子 ，然后拖走。 食肉动物 ，它们的强健有些不可思议 。在电视节目里， 经常看到狮子杀死大象 、长颈鹿和水牛的画面，此时想起“肉食者鄙”来， 心里总要苦笑。 在弱肉强食， 强敌环伺的世界里 ，体型庞大固然可以唬一阵子， 然而， 庞大如果臃肿起来 ，往往不堪一击。

我们都没有想到 ，等吃完早饭再过来看被俘的黄鼠狼时， 它居然死了。 原来 ，这种动物极有尊严 ，在挣脱无望的情况下， 活活气死了 。它死的样子很恐怖， 两只眼睛是绿色的， 发着荧荧的光， 很瘆人 。直到现在 ，我想起那双绿色的眼睛 ，后背还有些发凉。

其实 ，我对这种动物心存畏惧， 并非始自此刻。 很多年前， 我就知道它的厉害 。那天 ，冬青开玩笑说 ，讲讲黄大仙附体的故事， 限于种种障碍 ，说个大概吧。

原来我就听说 ，这种神秘的动物会一些妖术， 能使人的神志迷乱 ，从而操控人的意志。 曾经有很多人看见， 它在作法攻击患者时， 在草垛或某个旮旯里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始终不信， 因为我们接受的教育， 是所谓唯物的。 大凡科学上解释不通的 ，我们都会认为是虚妄的 。可是我们往往忽略了事情的内核--事实， 我想说的是 ，几乎所有的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个时候的东北 ，因为生态完好 ，黄鼠狼特别多 。黄鼠狼的天敌 ，据说是狐狸 。狐狸们在一夜之间踪影全无。我猜想 ，狐狸们在临走之前 ，一定对黄鼠狼们有所交待 ，比如我走了 ，你要好自为之之类 。公正的说 ，这种动物除了在饥饿难耐时袭击人类的家禽之外 ，真的并无什么恶行。

可是它绝然是最不可思议的动物。 在患者絮叨的好多秘密里， 我反复推敲过 ，这些秘密， 只有黄鼠狼自己知道 。最骇人的是， 患者在讲述这些秘密时， 面相完全变成非人的兽的模样 。最让我害怕的是 ，它居然把我怎样去岭前借手风琴的过程描述的一字不差。 而且， 我谈恋爱的一些不可能为外人所知的细节， 一清二楚 。那 ，它岂不是始终跟着我？想想这些 ，真让人毛骨悚然 。去年春天我回山东老家， 和唯一的侄子谈起这件事来， 他总拨楞脑袋加以否认， 气得我想揍他。

相信科学是没错的 但是 科学不能解释一切 人类从远古走到今天 对于自然的认知 可能还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