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红楼梦》第四十回内容分析③紫菱洲飞出欢笑声

史太君两宴大观园
金鸳鸯三宣牙牌令

贾母一众离了潇湘馆，远远望见紫菱洲蓼溆一带池中有一群人在那里撑船。贾母果然应了李纨所说的，一高兴定会坐回舡。可见，李纨作为王夫人的儿媳妇，可能接受过贾母的与王夫人的调教，管家能力不容小觑。

贾母决定在秋爽斋晓翠堂吃早饭，这是三小姐贾探春居住之地。凤姐和李纨、探春、鸳鸯、琥珀等人赶紧过去安排摆饭。

鸳鸯、凤姐决定拿刘姥姥逗贾母取乐，李纨笑劝未果。当贾母请刘姥姥与她挨近坐吃时，凤姐悄递眼神给鸳鸯，鸳鸯便在刘姥姥跟前耳语交代几句。丫鬟们知道有好戏看了。

一双老年四棱象牙镶金筷递给刘姥姥，让她感觉沉甸甸很不伏手。于是道：“这叉爬子比俺那里铁锨还沉，那里犟的过他”，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象牙筷，是由象牙质、软骨质及钙盐等独特的混合物形成外部长牙制成的筷子。很有收藏价值。而现在，大象早被国际贸易组织定为珍稀动物并严禁国家间买卖象牙。

凤姐拣一碗鸽子蛋放刘姥姥桌上。贾母一声请，刘姥姥站起身高声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自己却鼓着腮不语。众人先发怔，紧接着哈哈大笑。

这刘姥姥为何说这话，就是为了逗大家笑。为何要自嘲食量大如牛，因为牛吃得多证明健康能干活，刘姥姥称自己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说明猪肉被她当作最美味的食物。

下面这段表现众人不同笑的文字被个人收藏且认真欣赏：“史湘云撑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林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叫“嗳哟”；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宝玉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只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饭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肠子。地下的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姊妹换衣裳的。

可见，以凤姐为主谋，鸳鸯配合指导，刘姥姥亲自表演的剧目一开场就收到了不同凡响的效果。本要安静吃饭的场合被笑声闹得大家无法下咽饭菜了。最令人佩服的是，凤姐鸳鸯二人能忍住笑声继续主持的样子。

紧接着，凤姐让刘姥姥赶紧热吃一两银子一个的鸽子蛋，刘姥姥不得不拿起象牙镶金筷犯难，“这里的鸡儿也俊，下的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肏攮一个。”众人听见这话又笑起来。

贾母

笑的眼泪出来，琥珀在后捶着。由于凤姐儿一直笑催刘姥姥，刘姥姥好容易撮起一个蛋来，才伸着脖子要吃，蛋偏滑滚到地下，刘姥姥口里不住叹息，一两银子没听见响声儿就没了。这时的众人已没心吃饭，都看着他笑。

贾母知道是凤姐故意安排的，凤姐又命鸳鸯赶紧给刘姥姥换上一双乌术镶银筷。刘姥姥道，“去了金的，又是银的，到底不及俺们那个伏手。”凤姐儿说用银筷子可以试出菜里是否有毒。

史料记载，商代已使用象牙筷子。《本草纲目》记录“今人用银器饮食，遇毒则变黑；中毒死者，亦以银物试探之。”所以才有刘姥姥接下来说的：“这个菜里若有毒，俺们那菜都成了砒霜了。那怕毒死了也要吃尽了。”

这顿早饭让贾母吃得非常高兴，也因见刘姥姥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便把自己的也都端过来与他吃。板儿被一个老嬷嬷各样菜夹在碗里，吃得应是相当满足的。

一时吃毕，贾母等都往探春卧室中去说闲话。刘姥姥看李纨与凤姐儿对坐着吃饭，便叹“礼出大家”之言。凤姐儿马上不好意思，忙向刘姥姥解释别多心，鸳鸯也赶紧过来向刘姥姥赔不是。

但刘姥姥只一句话就化解了凤姐与鸳鸯的尴尬。“姊娘说那里话，咱们哄着老太太开个心儿，可有什么恼的！你先嘱时我，我就明白了，不过大家取个笑儿。我要心里恼，也就不说了。”

鸳鸯见刘姥姥跟前没茶便骂人没侍候好她，刘姥姥却说有人倒过茶已吃过了。让鸳鸯赶紧别只顾了照顾别人而耽搁也自己用饭。

从中，我们会发现，凤姐与鸳鸯拿刘姥姥取乐的目的是逗贾母开心。但下面的丫鬟慢怠了刘姥姥，她俩绝对不愿意。“礼出大家”来自刘姥姥一句巧妙提醒，凤姐鸳鸯更是心知肚明，不言而喻。可谓各人心中一杆秤。

通过吃饭环节让我们认识到刘姥姥一改上回来贾府的拘谨样子。这回里，她心甘情愿被取乐的大度，被嘲弄时的善解人意，憨厚纯朴中深藏世故，大智若愚中兼具审时度势眼光，整个场面尽由她自由发挥与拿捏。可谓深懂人情世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