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君｜小说：北岸映山红（十七）

（小说原创，文责自负。）

作者：林雁君

        静姝听母亲说吴奶奶病了，病得很重，静姝让静娴看着书房，推出自行车往北岸村骑去。

      快过年了，今年北岸村的冬天格外的冷，凌厉的寒风阵阵吹来，静姝双手冻得通红，小路两旁的树叶都落光了，风吹着树枝吱吱作响，树杈露出了峥嵘，没有了树叶的村庄显得清瘦了许多，乡间的小道一眼望到了头。青青的北岸河，弯弯曲曲的像绸带般铺在村庄里，一群放了假的孩子们还是闲不住，尽管冻得鼻流青涕，仍在风中玩跑。

      静姝停好自行车，冻得直搓手，哚了哚脚，朝吴奶奶家走去。

      狭小的一间小屋子，一只小猫在门口没精神地叫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吴奶奶躺在床上，她还有意识， 吴冬雪坐在母亲床旁边，她凑到她母亲耳边轻声道，“娘，静姝来看您了！”

    静姝握着吴奶奶的手，她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线，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吴冬雪用棉签在母亲的嘴上湿润了几下。

      吴奶奶的手颤了颤，人脆弱的像要过季的枯萎瓜藤，使出她全部的力气，哽塞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姝儿，奶奶要走了，想大庆了…...”

    静姝泣不成声。

      吴奶奶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走了，走完了她饱经风霜的一生，也在生命的冬日，和她走过的春的绚烂、夏的酷热、秋的丰厚道别，和她年轻时的美丽、中年时的坎坷、晚年时的淡然道别，用整整一个冬天来和生命的季节一一道别。

      吴奶奶出殡时，北岸村那一夜下了厚厚的雪，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漫天飞舞，随着吴冬雪的哭声，缓缓飘落。

    “吴娃子、吴娃子，花儿想吴娃子了…….”

      这是黄金花最后的一句话，落在了白茫茫的冬雪里。

  冬去春来，新绿的树叶在渐渐地抽长，阳光慢慢地爬上了北岸村的上空，老人们双手插卡在袖口里，走出院外，在久违的阳光下，一起絮叨着生活琐碎。春暖花开了，邻居们渐渐地不再讲起黄金花。

几个月来，静姝慢慢地从吴奶奶离世的伤感中走出来，但人依然显得困顿，显得怠慢，她梦见吴奶奶年轻时美丽的模样，神采奕奕，对她亲和的笑着。她觉得人生在世就是走了一过程，在时间里与人相识、相遇，再道别，山川、河流、天地，借助自然万物走过生命，人只是时间里的过客。珍惜在世间你所遇到的人，父母、姐弟、丈夫、亲人们，他们都只是这一辈的缘分，没有来生。

静姝有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想太多了，感觉到全身疲惫，人整日很发困，还好静娴大学寒假，这段时间书房里一直是她在守着，有时困得不行时，她就回家睡上一觉。

在镇上的新房子里住了近一个月，过年时，陈成志和吴静姝已回河湾村陪外婆了，每天陈成志下班就会来带她回河湾村。

因为陈成志成家，外婆精神气特别好，她闲不住，在小院里种些细腰的小青葱，有齐如刘海的春韭，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老宅的厨灶屋不大，外婆却收拾的干净，她喜欢穿着那件古老的大襟衣，围着那条洗了发白的围裙，像是古画里的老者，在土灶台上包着饺子。

乡村的夜晚是那般寂静，成志和静姝回到家，灶台上已盛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陈成志闻着这股香味，口水简直要挂了下来，肚皮是贴得更紧了，那太喜欢外婆做的饺子。

“静姝，你要多吃一点，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外婆轻声地说道。

“我没事，外婆，就是最近感觉很困，总觉得睡不够。”静姝说着，看着这香喷喷的饺子，自己却没什么胃口。

外婆拍了拍下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陈成志，“阿志，你怎么不关心自个儿媳妇，姝儿是不是有喜了？”

陈成志看着静姝，俩人愣了大半天。

“你这孩子，成了家了还像个孩子，媳妇身体不舒服，不知道带她去看先生吗？”外婆着急地讲着。

静姝心里算了算日期，想了想自己最近身体的反应，脸上忽涨一阵绯红。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