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日月,照我寸草
皎皎日月,照我寸草;
哀哀父母,生我辛劳。
母亲生我,父亲育我 ;
生我育我,舍身难报。
一 过自己能负担的生活,尽自己应尽之责
早上终于如预设般早起。
匆忙洗漱,临走将母亲帮我打包的早餐塞到包里。
一手电脑,一手包,飞奔下楼开车出门。
避过限行,一路思路非常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G94上一路飞驰时,脑海里却不停地闪过2014年在宝安前海工作时的状况。
那时公司在前海湾地铁口,住在坪洲地铁站附近。只有两个地铁站的距离,但必须到宝安中心换乘。虽然步行只需要40分钟左右的距离,但并无直达公交。
彼时虽然住在坪洲地铁口附近,但是从家里走到地铁口有十五分钟的路程。那时喜欢穿高跟鞋,15分钟就意味着一身的汗和疼痛的脚。
于是虽然百般不情愿,依然明知安全隐患等级过高,依然搭楼下路边待客摩的(电动车)上班。
每天早上的成本是15块到25块之间。安全状况完全取决于交通实况和电动车师傅的车技和遵守交通规格与否。
那时虽然在上市公司,做的却是底薪低廉的销售岗。底薪连基本的开销都无法支撑。加上上一份工作被拖欠数月薪水,经济状况其实岌岌可危,靠信用卡拆东墙补西墙勉强维持一份表面的体面。
可就算在那样的环境里,从未意识到那个状态下,自己应该过得是这样的生活:
1.提前半小时出门,平底鞋步行到公司;
2.包里放好一双高跟鞋,到公司换高跟鞋以便见客户维持礼仪;
3.下班换回平底鞋步行回家。
如果我这样安排了上下班的状态,那么得到的可能是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因坚持步行而健康较佳的身体和因交通成本节约而宽裕一点的生活。
但是我从未以这样的角度思考过,依然是晚睡,早上挣扎起身的时候已经快要迟到,于是只能搭危险指数极高的电动车上班,一方面是瘪瘪的钱包,一方面是经常超支的交通成本,另一方面是越艰难越杂乱无章的生活安排。
半年后找到更好的机会,我辞职了,这种模式结束了。
但是关于钱的话题,关于如何根据收入来规划生活状态的思考,依然继续。
英文里有个单词,Afford,这一刻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
少年时总瞧不起面目模糊的中年人,认为他们被生活压迫的姿态非常平庸。如今方觉,能在庸常的生活里,不被生活压垮,维持理性和平和,坚持每天积极生活,同样英勇。
二 我还来不及足够强大,你已满头白发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五年,依然奋斗在深圳,收入依然一般般。虽然好过过去许多,但收入高了欲望更多,依然没什么节蓄。
用钱的思路,依然是需要什么,而非我能负担得起什么样的生活。
目标是什么, 从来只是微信理财通里设立了而又不得不各种理由终止的各个微小的梦想计划。
是父母的到来,让我一下子从自己是高收入人群的自我麻醉中醒来。
多年了,父母老去,无法继续工作,终于得闲暇跟我一起生活。
而生活需要什么?最简单直白的回答, 不过是一个字:钱。
老人看不过我早出晚归的奔波,心疼说早上不见太阳晚上回来已是晚上,不忍坐在家里等女儿养自己。
于是周六陪父亲尝试一份清洁工作。
只是半天而已,我和妈妈一起。
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们也悲哀地发现,那么辛苦的去工作的话,所得微薄薪水尚不足一家人吃住的开销。不过是徒增我的心理压力,兼之我和妈每天的忧心牵挂。
我安慰父母,如今正是我奉养他们的时候,我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的。
是的,多写几篇文案,多加几次班,多跑几个客户,比起年迈父母为了一点微薄薪水去看别人脸色而言,无论如何都算不得苦的。
于是周一的早起发现不再困难,不再只感觉到压力,反而多出几分为了家人奋斗的幸福感。
量入为出,开源节流,原来并不是陈旧的观念,而是一个人想要有尊严地活在这世间的必须,也是一个人尽为人子女的责任的基本。经济宽裕了,才能过上更自由的生活。
昨夜暴雨如注,我感叹一声好大的雨,已经入睡的父亲忽然接了一句:没事的,等下就停了。我忽然感觉回到了儿时,农村盛夏的暴雨闪电真是可怖,但是只要跑回到了家关上门窗,同父母在一起,就感觉到满满的安全。
如今父母老了,我变成他们的依靠。但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多的困难都可以扛过去。
三 你老了变成一个孩子,我却想说其实你比我小时候好哄多了
带父母去探访他们心心念念的旧友。
一路上我牵着父母的手去转车、等待。
的确父母老了。
他们跟不上时代过快的变化,看不懂高铁站和地铁站各种复杂的标示,搞不明白为何我看一下手机就能带他们准时搭上公交,拿着老人手机半天却搞不懂如何设置日期和时间,看我把照片和视频传到他的手机上备感神奇......
我知道,在我工作去的时候,母亲会在家看着我传到手机上的小乌龟划水的视频笑得无比开怀。
我知道在我去上班的时候,父母会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看我给他们存的去桂林旅游的视频、家人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真好啊。
我知道,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母亲会把我的衣物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用她认为最好的方式替我收起来。
父母要的真的很少。儿女的一点耐心、基本的生活所需、陪伴的时光。
十几岁开始住校,父母为了生计奔忙于外地,我们一家四口聚少离多。
从十几岁到毕业离校,我最大的愿望是跟父母能团圆生活。那时候最大的理想,是毕业了工作了赚钱了,买房了接爸妈一起生活。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依然漂在深圳,并没有如预期那般顺利地定居,或者真的出人头地。
不过是成了这个城市众多白领中的一名,依然不甘心平淡,日日拼搏,但是开始逐渐接受自己不过是普通人的事实。
薪水的涨幅,远远跟不上飞速上涨的物价。
也有了车,一份足够温饱的工作,一个仅够自己栖息的小窝,四只猫。
是这次父母的到来,让我更深地意识到自己根植何处,想要实现儿时的愿望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安于暂时看似安全的现状,不够,远远不够。
那天母亲对我说,父亲白天念叨着不能赚钱了给我增加负担了自己不住地落泪。我听了心如刀割,发脾气说那你们回去吧留我一个人继续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一个人已经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然后冲出门去。
到了楼下却发觉自己无处可去,拨通闺蜜的电话,没说几句就开始嚎啕大哭。哭自己对现状的无能为力,哭自己力有不逮不能给父母更富足的晚年。哭完了,抹一把脸上楼去,安慰父母早点睡觉。
这次之后,我开始进一步地学习跟压力共处。这个阶段,是该我成为父母的依靠,而非一味地被现实击垮。
所幸父母身体康健,我还有时间继续拼搏,以期给他们更宽裕的生活。
所幸如今的我,可以坦然接受过自己能负担得起的生活,尽自己应尽的责任的理念。
只望上苍再多给我数年光阴,我愿克勤克俭,努力用成长的速度追赶父母老去的速度,予父母晚年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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