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欣赏品评

红楼三女主,林黛玉、薛宝钗和王熙凤之间,谁是相爱谁是相杀

2025-03-01  本文已影响0人  凭栏翠袖

林黛玉进入贾府生活的时间,其实比王熙凤和薛宝钗更早。王熙凤最早不过十四岁嫁入贾府。薛宝钗是十几岁来贾府居住的。而黛玉是七岁就来了贾府,所以,她的情感和好恶,在书中是不断成长和变化的。

黛玉第一次见到王熙凤,印象并不很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感觉凤姐太“放诞无礼”。显然,这种“泼皮破落户”的行事做派,并不符合探花门第的儒雅教养。

但是,凤姐的世俗泼辣作风也自有其魅力。她亲昵热情的招呼,溢美而不失真的夸赞“天下竟有这样标致人儿”“通身的气派”,都让黛玉无法真正反感这个开朗主动、“神妃仙子”般漂亮又风趣的嫂子。

凤姐一眼就看出黛玉在贾母心中与众不同的地位,所以此后对黛玉的照顾格外上心。

贾母喜欢的女孩,是无拘无束伶俐泼辣的类型,她不太喜欢给人家立规矩,更喜欢孩子们在礼数不错的前提下放松任性一点。所以她对黛玉的娇宠,也与林家大为不同。

于是,黛玉后来的行事做派,肉眼可见地向凤姐靠拢。她敢对王夫人的陪房耍性子,也敢摔帘子,说“放屁”这样的粗话。这些放纵不羁、个性十足的表现,实在是与王熙凤越来越像。这自然是受到了与凤姐接触的耳濡目染,此外也与贾母的娇纵有关。

甚至于,在待人的态度上,黛玉也与凤姐很接近。王熙凤是向来瞧不起赵姨娘的,时常打压她,表达对她的鄙夷。宝玉被贾环烫了脸,众人来看望,赵姨娘和周姨娘也来了。

李宫裁,宝钗宝玉等都让他两个坐。独凤姐只和林黛玉说笑,正眼也不看他们。

凤姐是一如既往地冷落姨娘们,而黛玉也就随着她如此。实在是因为,凤姐已经无形中成为黛玉行事做人的榜样了。所以,赵姨娘在怨恨凤姐的同时,顺便也恨上了黛玉,一直是“那林丫头,他把我们娘儿们正眼也不瞧……”。后文可能还会有赵姨娘母子坑害黛玉的情节。天真幼稚的黛玉,就这样跟着凤姐,给自己种下了祸根。

在小红这种小丫头眼里,黛玉是“嘴里又爱刻薄人,心里又细”。

袭人也觉得黛玉难伺候:“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闹到怎么样,哭的怎么样呢”。

在湘云的眼里,黛玉是“小性儿,行动爱恼……会辖治宝玉”。

而凤姐给下人们的印象是“心里歹毒,口里尖快”。

在荣府女眷中,能被仆人们私下非议的,除了凤姐,就只有黛玉了。甚至于黛玉对宝玉的独占心,也有点儿类似于凤姐对贾琏的辖制。

当然,黛玉心里没那么歹毒,毕竟是读过《四书》的人,知书达理是有的,对宝玉也只限于轻嗔薄怒。她的柔善天性、文化教养和身份立场,都使她不可能成为另一个凤姐。

但是跟着凤姐学,不必在意除贾母王夫人之外的人,纵情放飞自我个性,确实会有一种“爽到飞起”的人生感受。

直到宝钗指出她酒令上的失言,她才恍然大悟。这些逆耳忠言,凤姐是不可能对她说的。

随着身心成长,黛玉对凤姐的虚伪逐渐看清。

宝玉挨打后,黛玉关注怡红院动向:

林黛玉还自立于花阴之下,远远的却向怡红院内望着,只见李宫裁、迎春、探春、惜春并各项人等都向怡红院内去过之后,一起一起的散尽了,只不见凤姐儿来,心里自己盘算道:“如何他不来瞧宝玉?便是有事缠住了,他必定也是要来打个花胡哨,讨老太太和太太的好儿才是。今儿这早晚不来,必有原故。”

黛玉已经洞若观火,凤姐对宝玉的关爱,不过是为了讨好贾母王夫人罢了。对于亲表弟尚且如此,那么对黛玉又能有几分真呢?

凤姐在宝钗寿宴上说起某个戏子像黛玉,结果引发湘云、宝玉、黛玉一番纠纷。也许她说的是实话,但如果戏子像的是元春或者李纨,她一定不会如此轻易地说出来。

第二十五回,凤姐说起给黛玉送茶叶。

凤姐道:“前儿我打发了丫头送了两瓶茶叶去,你往那去了?”

林黛玉笑道:“哦,可是倒忘了,多谢多谢。”

凤姐儿又道:“你尝了可还好不好?……你要爱吃,我那里还有呢。”

林黛玉道:“果真的,我就打发丫头取去了。”

凤姐道:“不用取去,我打发人送来就是了。我明儿还有一件事求你,一同打发人送来。”

林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是吃了他们家一点子茶叶,就来使唤人了。”

凤姐笑道:“倒求你,你倒说这些闲话,吃茶吃水的。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

黛玉年幼口无遮拦,也是跟凤姐在一起随便惯了,当众吐槽凤姐给她派活儿。凤姐叫她帮的忙,想来应该是管家用的往来账目之类。因为凤姐不识字,在管理家务时,就需要有懂文墨的人不时协助一下。这也与后来第六十二回,黛玉对宝玉说的内容相契合。

“我虽不管事,心里每常闲了,替你们一算计,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会想到替舅舅家算账?就算想算,她怎么知道市场物价和全家上下定期花费呢?唯一的可能是,黛玉曾过目家务账目,有相关经验。这种机会,应该是凤姐提供的。巡盐御史的亲闺女,自带经济官僚的精明强干遗传基因。所以第五十五回凤姐评判大观园各位的管理能力时说:“林丫头和宝姑娘他两个倒好”。

宝钗父亲早逝,母亲软弱,哥哥荒唐,她不得不早点当家学习管理。凤姐赞赏她的能力是有根可循的。而黛玉一直娇养在荣国府,哪里来的管理经验被凤姐看出来呢?自然是在这种日常的“帮忙”之中。凤姐未必没有求过宝玉帮忙,但她发现他“不是这里头的货”。

凤姐对黛玉在求助之外,还有点儿利用的味道。

邢夫人找凤姐帮忙给贾赦娶鸳鸯的时候,鸳鸯嫂子抱怨说自己被鸳鸯和袭人在园里抢白,其中还有平儿。

凤姐便命人去:“快打了他来,告诉他我来家了,太太也在这里,请他来帮个忙儿。”

丰儿忙上来回道:“林姑娘打发了人下请字请了三四次,他才去了。奶奶一进门我就叫他去的。林姑娘说:‘告诉你奶奶,我烦他有事呢。’”

凤姐儿听了方罢,故意的还说“天天烦他,有些什么事!”

黛玉找平儿是很自然的,一进贾府就被告知,要什么吃的玩的,或者丫头老妈子不好,这些都只管找凤姐。叫平儿有事,应该也是此类。但这次是真的吗?会不会是训练有素的丰儿故意扯谎为平儿开脱呢?无论如何,用黛玉做幌子,足以在邢夫人跟前掩护平儿,其实也等于保护了凤姐。

但凤姐说“天天烦她“,显然就不是事实了,黛玉自己都说是寄人篱下该知进退,“何苦叫他们咒我”,又怎么会天天麻烦平儿呢?这是凤姐故意说来转移目标的。至于邢夫人是否会为此迁怒黛玉,凤姐可就不管了。

与凤姐渐行渐远的同时,叫黛玉越来越上心的,是宝钗。作为长期客居贾家的亲戚小姐,黛玉与三春不好做对比,而宝钗则成为最直接的比较者。

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

小丫头喜欢与宝钗玩,湘云也由原本与黛玉同住,转去与宝钗同住。黛玉心细如发,对此不会无感。宝玉是她最后的坚守阵地。别人喜欢亲近宝钗也还罢了,连宝玉也对宝钗有好感,这是黛玉不能忍的。所以,她会悒郁不忿,也会时常对宝钗发起攻击。

但与此同时,黛玉也对凤姐和宝钗开始了客观的审视。

黛玉在刘姥姥游大观园的酒宴上,说了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的酒令。这是禁书《西厢记》里的句子。不过贾母王夫人等都不看书,其他姊妹们也没读过禁书,而同读的“祸首”宝玉,居然没有注意到。唯有宝钗关注了,但她并未像黛玉担心的那样,张扬此事,嘲笑黛玉。而是在无人处好言相劝,还“自曝其短”,主动承认自己也读过禁书。

这让黛玉大为感动,她知道,平日里对她再好再亲热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从前日你说看杂书不好,又劝我那些好话,竟大感激你。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细细算来,我母亲去世的早,又无姊妹兄弟,我长了今年十五岁,竟没一个人像你前日的话教导我。怨不得云丫头说你好,我往日见他赞你,我还不受用,昨儿我亲自经过,才知道了。比如若是你说了那个,我再不轻放过你的,你竟不介意,反劝我那些话,可知我竟自误了。

黛玉丧母后,一直在贾府长大,贾母对她只有宠溺,王夫人凤姐等只能跟着,哪敢教训和劝导呢?而宝钗这个“宿敌”居然能捐弃前嫌,善意规劝。灵慧无比的黛玉自然能分清诤友和面子情的区别,于是逐渐在心理上向宝钗靠近。她主动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只我因身上不好了,每年犯这个病,也没什么要紧的去处。请大夫,熬药,人参肉桂,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会子我又兴出新文来熬什么燕窝粥,老太太、太太、凤姐姐这三个人便没话说,那些底下的婆子丫头们,未免不嫌我太多事了。你看这里这些人,因见老太太多疼了宝玉和凤丫头两个,他们尚虎视耽耽,背地里言三语四的,何况于我?况我又不是他们这里正经主子,原是无依无靠投奔了来的,他们已经多嫌着我了。

黛玉所感受到的“风刀霜剑”,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下人。如袭人说的,“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

宝钗教她,谨言慎行,是最有效的应对方式。此时宝玉已向黛玉表白”你放心”,所以黛玉不再醋妒宝钗,可以放开心胸,悦纳和享受她的友谊。

比起凤姐的物质上讨好来,宝钗能给黛玉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慰藉和理解。后来宝玉也感叹“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宝玉生日那天,袭人倒了一杯茶来,偏巧钗黛二人在一起,黛玉毫无嫌隙地喝了宝钗的半杯剩茶,此时她所表现出的涵养和心胸,已经与宝钗一般无二了。

宝钗与黛玉,即便在尚未亲密无间的时候,也敢开她玩笑,敢拧她的腮,敢压倒她在床上……而她对亲表姐王熙凤,是绝不会这样的。这一对真正有血缘的表姐妹,反而话不投机半句多。

书里没写过宝钗对凤姐的看法,但她与凤姐的亲密互动很少,比其他姐妹更透着生分。

宝钗入贾府时已是少女,三观已经形成,不那么容易被好话和好东西所收买。凤姐看透她是“拿定了主意,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这样的人,让凤姐觉得在她身上费功夫是浪费时间。

而凤姐的小伎俩也每每会被宝钗看透。

第三十五回,宝玉挨打后,要吃莲叶羹。

凤姐儿也不等人说话,便笑道:“姑妈那里晓得,这是旧年备膳,他们想的法儿。不知弄些什么面印出来,借点新荷叶的清香,全仗着好汤,究竟没意思,谁家常吃他了。那一回呈样的作了一回,他今日怎么想起来了。”说着接了过来,递与个妇人,吩咐厨房里立刻拿几只鸡,另外添了东西,做出十来碗来。

王夫人道:“要这些做什么?”

凤姐儿笑道:“有个原故:这一宗东西家常不大作,今儿宝兄弟提起来了,单做给他吃,老太太,姑妈,太太都不吃,似乎不大好。不如借势儿弄些大家吃,托赖连我也上个俊儿。”

贾母听了,笑道:“猴儿,把你乖的!拿着官中的钱你做人。”说的大家笑了。

凤姐也忙笑道:“这不相干。这个小东道我还孝敬的起。”便回头吩咐妇人,“说给厨房里,只管好生添补着做了,在我的帐上来领银子。”妇人答应着去了。

宝钗一旁笑道:“我来了这么几年,留神看起来,凤丫头凭他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

贾母听说,便答道:“我如今老了,那里还巧什么。当日我像凤哥儿这么大年纪,比他还来得呢。他如今虽说不如我们,也就算好了,比你姨娘强远了。你姨娘可怜见的,不大说话,和木头似的,在公婆跟前就不大显好。凤儿嘴乖,怎么怨得人疼他。”

凤姐借机宝玉要喝汤,自己也想假公济私解个馋,当然,还要拉上贾母等长辈们一起,却被贾母看破,只好补充说是自己请客。宝钗此时忍不住摘掉了自己“藏拙”的面具,说凤姐巧不过贾母。这句夸,堪称是给凤姐的神补刀。虽然第一刀不是她插的,但这种旁观者清,肯定令凤姐不太受用。

岫烟衣裳单薄,宝钗关心询问,恨不得直接问责凤姐:

“这天还冷的很,你怎么倒全换了夹的?……必定是这个月的月钱又没得。凤丫头如今也这样没心没计了。”

每每提到凤姐,宝钗总是直呼“凤丫头”,与其说是亲密,不如说是鄙夷。

黛玉说刘姥姥是母蝗虫,宝钗夸她,依旧不忘踩一下凤姐。

宝钗笑道:“世上的话,到了凤丫头嘴里也就尽了。幸而凤丫头不认得字,不大通,不过一概是市俗取笑,更有颦儿这促狭嘴,他用‘春秋’的法子,将市俗的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这‘母蝗虫’三字,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现出来了。亏他想的倒也快。”

黛玉和凤姐的伶俐幽默,确实有得一比,但显然,宝钗更欣赏黛玉,不仅是文化档次上二者同阶层,她们的人品和审美,也是彼此认同的。

可惜黛玉一度把宝钗视为竞争对手,宝钗虽表面隐忍,内心也并非毫无波澜。在莺儿与贾环吵架时,她看贾环与宝玉一样,但在进入大观园之后,她对宝玉的好感与日俱增。所以黛玉的醋意也并非空穴来风。

芒种节,宝钗在蜂腰桥偷听了小红的私情,未能及时走掉,为了脱身,她编造了黛玉先来的假象,把这个尴尬的事件,甩锅给黛玉。这是宝钗在道德上最引人诟病的一次。

然而人生中,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优秀人物,并不容易,对于钗黛这两个绝世双姝来说,彼此为敌,是一种遗憾。宝钗最先意识到了这一点,也看透了,与黛玉同为情困,毫无意义,于是主动迈出了友善的第一步。

至于对凤姐,宝钗就没有那么大的耐性了。凤姐安排刘姥姥酒席上扮小丑,引发哄堂大笑,独宝钗不笑。凤姐送来古董给宝钗,都被退回,宁可让蘅芜苑像雪洞一般。

探春理家时要清除宿弊,平儿巧舌如簧,一边称赞探春的明智,一边维护凤姐的作为。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谁还看不出来?而宝钗一改“不干己事不开口”的人设,突然一语戳破。

宝钗忙走过来,摸着他的脸笑道:“你张开嘴,我瞧瞧你的牙齿舌头是什么作的。从早起来到这会子,你说这些话,一套一个样子,也不奉承三姑娘,也没见你说奶奶才短想不到,也并没有三姑娘说一句,你就说一句是,横竖三姑娘一套话出,你就有一套话进去,总是三姑娘想的到的,你奶奶也想到了,只是必有个不可办的原故。……”

这表面是赞赏平儿的忠心和口才,实际是在暗讽:凤姐其实就是才识不足,只能靠平儿替她掩饰。

凤姐生日宴上撞破贾琏偷情,一怒之下打平儿撒气。平儿委屈得几乎寻死。

宝钗劝道:“你是个明白人,素日凤丫头何等待你,今儿不过他多吃一口酒。他可不拿你出气,难道倒拿别人出气不成?别人又笑话他吃醉了。你只管这会子委曲,素日你的好处,岂不都是假的了?”

素日凤姐如何待平儿呢?虽说是信赖有加,没有肉体上的虐待,但强逼平儿做了贾琏的屋里人,却不给同房机会,耽误了平儿的青春。因为平儿是她身边唯一忠诚的人(事实上,其他人大多对她心怀怨恨),所以当她撒气时,只能找平儿。这是她唯一可以放心捏不怕报复的软柿子。如果这柿子今天居然向她要求起被捏的成本了,伴君如伴虎,凤姐必定翻脸不认人,那平儿以前做了那么久的好人、忠仆,可就白做了。

宝钗向平儿揭示了她所面临的沉没成本。在暴君脚下认命,是她唯一的选择。这话与其说是劝慰,不如说是扎心。

宝钗不欣赏凤姐,因为她们实在不是一路人。凤姐贪恋金钱和权力,对男人情感和肉体有狂热的独占欲,对下人的虐待和利诱交织。这些行事风格都与宝钗淡泊明志、清心寡欲的人生观大相径庭。

凤姐也觉得与这位表妹很有隔阂,看不透她的心思。

凤姐给宝钗过生日,还要特地请教贾琏。

凤姐道:“二十一是薛妹妹的生日,你到底怎么样呢?”

贾琏道:“我知道怎么样!你连多少大生日都料理过了,这会子倒没了主意?”

凤姐道:“大生日料理,不过是有一定的则例在那里。如今他这生日,大又不是,小又不是,所以和你商量。”

贾琏听了,低头想了半日道:“你今儿糊涂了。现有比例,那林妹妹就是例。往年怎么给林妹妹过的,如今也照依给薛妹妹过就是了。”

凤姐听了,冷笑道:“我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我原也这么想定了。但昨儿听见老太太说,问起大家的年纪生日来,听见薛大妹妹今年十五岁,虽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将笄之年。老太太说要替他作生日。想来若果真替他作,自然比往年与林妹妹的不同了。”

贾琏道:“既如此,比林妹妹的多增些。”

凤姐道:“我也这们想着,所以讨你的口气。我若私自添了东西,你又怪我不告诉明白你了。”

贾琏笑道:“罢,罢,这空头情我不领。你不盘察我就够了,我还怪你!”

如果凤姐喜欢宝钗,可能直接就按自己的想法办了。但是,她与宝钗有距离感,而且她也摸不透贾母对宝钗的态度。贾母对宝钗似乎是欣赏多于宠爱,这次突然说要给她过生日,有点儿反常,所以凤姐举棋不定,而且从心底说,她不太情愿给宝钗大操大办。

端午节,宝黛大吵之后和好。宝玉一时兴起没话找话,以杨贵妃作比,得罪了宝钗,宝钗反唇相讥。又“借扇机带双敲”,挤兑宝玉。黛玉想要趁机取笑宝钗,被宝钗用“负荆请罪”的典故怼了。凤姐见宝黛被宝钗说得羞红了脸,忙用“暑天吃生姜”的话岔开,也是警告宝钗“你今天可够辣的了,收着点儿吧!”宝钗这才住口。

抄检大观园时,凤姐故意放过了蘅芜苑。表面上是顾及亲戚情分,实际上,因为没有被抄检,所以蘅芜苑反而有了最大的嫌疑,把宝钗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所以次日宝钗断然搬走。

宝钗说过“小事上,不拿学问提着,便都流入市俗去了。”凤姐就是一个没有学问的世俗之人,也是宝钗不很瞧得起她的地方。倒是黛玉那种清高孤傲,喜散不喜聚的性子更合她的心。

“我在这里一日,我与你消遣一日。”这话几乎是一句誓言了,比起宝玉的“你放心”来,也逊色不了多少。而黛玉也能看穿宝钗冷淡外表下的热心肠:“难得你多情如此。”

总之,黛玉对凤姐是逐渐喜爱和效仿,又走向冷淡而客套。对宝钗是由起初的嫌疑嫉妒,到因感激而生好感,渐成知己。

宝钗对黛玉是起初喜爱遭拒而生恼恨,继而理智战胜情绪,表明心迹,从而成为金兰契。至于对凤姐,能维持表面客气已经很不错了。

王熙凤其实对这两位都没有太深的感情,她真正的闺蜜知己是秦可卿。她对黛玉比对宝钗更亲厚,只是出于利益考虑。长远来看,在智商和体能上都胜过她的宝钗若成为宝二奶奶,并不利于她继续在荣国府掌权,所以高续里描写凤姐主动设计“调包计”促成金玉良缘的实现,实在是个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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